陈院判大惊,匆匆地?按住了晏渠山,“大人!大人冷静啊!”

“陈太医!”晏渠山抬手,紧紧攥住陈太医的手腕,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像是?将被淹死之人抓住浮木那?样抓住他,他双眼圆睁着,“你说……”

“王爷还能有?身孕?!”

陈太医被他吓的抖若筛糠,两?条腿面条似的直发软,一个不慎竟然连官帽都歪斜在了边上,“是?……是?啊……”

晏渠山微微张着嘴,目光怔然,等过?了许久才松开了陈太医。他闭上眼睛,喟叹一声,“太好了……”

陈院判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晏渠山唇角牵出一抹笑容来,他又极轻地?重复了一声,“太好了。”

“陈太医。”晏渠山说,“从今往后你不必再到?本官这儿来。你只需用尽你毕生?医术,养好王爷的身子,你如果做不好,本官拿你人头是?问。”

“你听明白了吗?”

他侧首,人虽虚弱,但一双眼睛看?过?来时依旧不见锐利,阴寒无?比。陈院判被他看?得汗毛竖起,除了应话不敢说别的,“下官明白,下官明白。”

说罢便提着药箱,逃也似的离开这修罗府。

厢房内再一次地?安静下来,晏渠山平躺在床榻上,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还有?震跳的心跳声。

烛火被熄灭了,明明眼前是?漆黑一片,可晏渠山还是?亢奋地?睁着眼睛,脑海中萦绕着方才陈院判的话,久久地?挥散不去?。

头脑与心一样混乱。晏渠山的眼前一次又一次地?幻化出萧麒的脸,眼睛赤红地?哭喊着,一遍又一遍地?问他要?他们的孩子;又或者是?苍白无?力地?沉寂着,一双眼睛永远只看?着手里那?支簪子。

晏渠山知?道,麒儿怪他。是?他将他们还未出世的孩子扼杀在萧麒的肚腹之中,这都是?他的错,所以麒麟儿怪他

可如果他们再有?一个孩子呢?

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他的麒儿离开他,如果那?样,他宁愿去?死

晏渠山偏执的想着,若他们再有?一个孩子,是?不是?萧麒就会心软呢?

他知?道自己的罪行罄竹难书,晏渠山不求萧麒对他回心转意,他只要?萧麒留在自己的身边。

如果萧麒再有?了身孕,有?一个融着他们二人骨血的孩子在萧麒的腹腔中生?长,那?么他们之间的距离是?不是?就能短一点?

哪怕是?一点点……对晏渠山来说也足弥珍贵了。

***

没有?一个年节是?过?成这样的。

除夕晚上下了一场前所未见的大雪,哪怕紧闭着窗也能听到?外头呼啸的风声和层层的落雪。家家户户的大门连同宫门都锁着,最叫人不可置信的是?皇上今年都没有?办宫宴。

初一一早,紫珠披上厚厚的外裳,带了几个侍从出了瑞王府的门。

朱门前那?两?头威风凛凛的石狮子都被雪掩了个大半,头还顶着一堆雪。

脚踩下去?,半截小腿便被没过?,紫珠一张脸儿拧在一起,轻轻地?“嘶”了一声,“这雪怎么下成了这样。”

“姑姑,雪下得这样大,不知?那?酒楼是?否还开着?”距她最近的那?侍从小心翼翼道,“大雪难行,我们怕是?要?费许多功夫。”

紫珠微微愠怒道:“你怎么回事?这就想要?打退堂鼓了?”

那?侍卫被骂得低下头,不敢作答。

“王爷一连大半月都没吃着什?么。如今好不容易被养好了些,稍有?些胃口,想吃城中'望仙亭'的菜式,那?么咱们做奴才的就得拼了命地?伺候他!”

话是?这样说,但紫珠看?着面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