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为了供这个小野种念书,才卖了宅子??”
“一心念着你那个什么狗屁晏郎,还想将这个小野种教养成他那样?真是白日做梦,你以为山鸡能变成凤凰吗?”她冷冷地?剜了荷枝一眼,“看当初赎你出去的那架势,还当你是去做当家主?母的,谁知道不过?是个外室。”
“如今,居然?连个外室都做不下去了。我问你,你那个好情?郎,多久没给?你寄银子?来了,嗯?”
荷枝痛苦地?闭了闭眼睛,两行泪顺着她秀美面?庞滑下,她跪着朝老鸨磕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还求嬷嬷看在从?前的情?分上留着这孩子?吧。”
“只是在柴房里。”荷枝泣道,“他白日里去学堂念书,晚上才回来。嬷嬷,渠山很乖的,不会发出什么声?响的。”
老鸨气得又掴她一耳光,直接将荷枝掴得倒在地?上,那少年一看,大惊道,“娘!”
他急忙跑到荷枝身边,就要?搀扶着荷枝起来,少年转过?头?,一双蛇眼狠狠地?瞪着老鸨,似乎恨不得要?从?老鸨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老鸨竟被他看得浑身一激灵,她扑过?去,将那少年边上的书劈头?盖脸地?砸在他们母子?头?上,犹不解恨,狠狠地?往那少年肚子?上踢了一脚。
她满意地?看着少年捂着肚子?,露出痛苦的神色,又朝他脸上啐了一口,“下.贱.胚.子?,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老鸨发够了脾气,抬手拧着荷枝的耳朵往外拖,“快点,快点!客人都来了!瞧你那副样子?,还不快去梳妆!”
荷枝不敢挣扎,只是忍着痛回过?头?,她用唇语安抚了那少年几句,又朝他笑了笑。
少年亦读懂了荷枝的话,荷枝说:“嬷嬷答应你在这里了。”
另一句话说的是,“要?乖啊。”
柴房的门?被人重重地?甩上,少年收回目光。他抬手擦了擦眼睛,又蹲下来将那几本细致地?捡起来拍干净。他点燃了一盏快燃尽的油灯,缩到墙角里安静地?看着。
柴房外时不时地?传来靡靡之音,荷枝梳妆好了,又换了身衣裳,抱着琵琶走上高台,一双素白修长的手拨弄着丝线,口中亦婉转地?唱,“翩若惊鸿来照影,宛若神龙戏水滨*1”
这一唱,仿佛芙蓉泣露,台下的公子?老爷们听得痴了。
坐在最前头?的一位贵人晃了晃折扇,又按下了他身边斟酒的妓子?的手,他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这位娘子?……本公子?怎么从?前没在醉香阁中见过??”
那妓子?在醉香阁中泡了这样久,已成了人精。此时又见着身边那贵人冒了精光的双眼,已将他肚肠中的那些事?猜个八九不离十。
她撇了撇嘴,“胡公子?有所不知。那是荷枝,咱们醉香阁从?前的头?牌,十多年前就被位京中来的大人赎走了,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娶亲呢。”
那胡公子?听完这些话,皱着眉疑惑道:“按你这么说…那位大人可不是对她宠爱非常了?那么她又何以没跟着那位大人回京,且如今又再回醉香阁呢?”
“胡公子?说笑了,咱们这些贱骨头?,就是被赎出来也是做外室的命。那位大人又远在上京城,几年也不见得能来一次,慢慢的,可不就忘了个干净。”
“没人养着,一个贱籍能做什么活儿呢?还不是回醉香阁来了。”
那胡公子?便不再说什么,只是晃着酒杯,一双眼睛紧盯着台上的荷枝,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