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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试结束后,兵部尚书将卷子收起来封好,和另外几位矮子里头拔高个儿的臣子们一起翻阅了?起来。

兵部尚书将精妙的文章攒成?一叠,又?时不时地指着文章某处与?身边的礼部尚书交谈。

萧麒虽然总是嫌弃他们不干正事儿,但留下来的这些臣子好歹也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便也没有太过干涉,只叫兵部尚书选出些好文章来,再?由他过目。

萧麒翻看着一张张卷子,面上的笑意?也更深了?些,“我?大梁还是有饱学之士的。”

他提笔在?几张卷子上做了?个记号,而后搁在?一边这便代表文章合格了?,而这几张卷子的主人则被选作了?贡士,下月入宫参加殿试。

殿下几位大臣们的讨论不知为何忽然变得激烈起来,萧麒坐在?上头,甚至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国害”、“绝不可轻饶”等词句。

萧麒搁笔,起身往下走去,他对着兵部尚书等人提声道,“什么事这么严重。”

“给朕看看。”萧麒朝兵部尚书道。

兵部尚书的脸色却不太好看,他看看萧麒,又?转头看看神色难辨的礼部尚书,只拱手道:“皇上,这不过是篇平庸之作,实在?不必……”

“若真?的平庸,你们又?何至于争得脸红脖子粗的?”萧麒冷笑一声,“拿过来,不要藏着掖着。”

兵部尚书无法?,将卷子递过去,萧麒瞟他一眼便抬手结果,他粗粗地将整篇文章看了?一遍,而后直接将那一叠封住边缘的卷子扔在?地上,纸页沙拉拉地想?着。

“一派胡言!”萧麒抬手指去,气的整个人心口?都痛,“他怎么敢的?怎么敢?!”

“他居然敢,敢说?……敢说?人黑白难分,还敢说?晏渠山功过相抵?!”萧麒被气笑了?,语气凉飕飕的,“此?人未免太放肆了?,他叫什么名字?”

“朕要杀了?他。”萧麒直截了?当道。

一众大臣全被吓得跪在?地上,一个个冷汗如豆大雨点?一样往下滑,兵部尚书惨白着连朝他磕头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

这个人有才极了?,字里行间气吞山河,奈何太过忘我?、太过胆大,写谁不好,非要写晏渠山正正好好地踩在?萧麒的痛脚上。

上京城中的人多少都知道一些皇上与?晏渠山之间的爱恨纠葛,可无人敢提及皇上把这当作污点?,不许任何人提,更不许任何人说?,如今一年过去了?,晏渠山也死了?,慢慢的,大家也就将那些旧事淡忘了?。

可此?人好死不死地写了?这样一篇文章,叫萧麒将从前的事情都回忆起来,怒意?也翻涌起来,“若是这篇文章被传入民?间,还不知要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杀无赦!”

“皇上!皇上万万不可啊!”兵部尚书忙去劝,“若是皇上真?杀了?他,恐会污了?皇上一世清名,天下百姓也会说?皇上太过专断……”

礼部尚书也磕头道:“臣附议……”

“你就会说?臣附议!”萧麒骂他。

他深吸一口?气,人也慢慢地平静下来兵部尚书说?的对,若是他真?的一时冲动杀了?他,恐怕会有残暴之嫌……

兵部尚书是爱才之人,见萧麒的脸色略有缓和,立刻乘胜追击道:“皇上,其实此?人之文采当为会元,是否可以……”

萧麒冷笑一声,倏然看向他,“饶他不死已是朕额外开恩了?。”

“不必再?说?这些废话?!”

“这张卷子作废。”萧麒道,“还有。”

他一挥袖,转身离去,声音沉凉:“此?人永生不得再?入京参加科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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