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王淮低声在皇帝耳边道:“陛下,是不是到池里歇一会?”

长孙预无力地点了点头。

王淮招呼了两名年轻内侍过来。皇帝临盆在即,特意另选了三名内侍,一名太医在汤泉宫服侍。两人过来,一人一边,架著皇帝的胳膊,将皇帝从榻上扶了起来。

皇帝腿上没什麽气力,全凭人扶架著,方能勉强站立行走。他肚腹之隆,远甚寻常妇人,沈重得非他腰背能承受,行走之际,不得不以手承托。王淮贴著皇帝的身体挪步,双臂从皇帝腰后绕到身前,帮他稳稳搂著肚子,避免震荡。

汤池中也安置著一白藤卧榻,费了极大的工夫,皇帝终於安然半卧了下来。池缘垫了薄厚适中的软缎,皇帝正可靠枕在这软缎上。高隆的巨腹没在温暖的温泉下,水波柔和,舒缓了一些痛楚。

王淮双手在皇帝腹上缓缓推揉,轻声道:“陛下,还疼得紧麽?”

“好些了――”长孙预摸了摸肚子:“卿看这孩子还得折腾朕多久?”

王淮手上不停:“回陛下,男子与女子大不相同,微臣也无法断言。”

按寻常妇人孕子生子来看,皇帝早该临盆了。日子也足了,又阵痛了几日,可是胎儿下得慢,胎水未破,后穴也无甚大的动静,他也无法确定皇帝到底什麽时候临盆。

长孙预叹了口气:“罢了,早迟会来的。”

长福转回,跪在池边剿命。皇帝仰著头,脸色苍白而疲惫:“王淮,你明日去趟夏侯府,给老夫人请请脉。顺便,将桀被困巫郡的事露给夏侯小姐。其他的,一个字也别提。”

王淮眼见皇帝白衣襦裾的下面又渐渐现出淡红来,只得宽褪了皇帝的中衣,伏下水,仔细看了看皇帝的下身。随著产期的迫近,皇帝的后穴自月前已有些缓慢的变化,变得柔软而更富弹性。王淮并指在后穴处轻轻压了压,果然有细细的血丝沁出来。王淮查看良久才直起身,让长福照常煎药来。

“陛下,这个时候,微臣实不敢离开汤泉宫,请陛下慎重斟酌。”

长孙预没有回答。

王淮侯了半晌,听他鼻息细缓,才确定皇帝已经昏睡过去。

长陵扶柩归来,夏侯桀就将大将军府的匾额摘了下来,归於宫廷卫尉署。在他回府时,皇帝御笔亲提的夏侯府的匾额已悬在门上。

阖府上下都觉圣眷荣耀,惟独夏侯桀脸色铁青,满眼阴霾。

自父亲过身,夏侯梓宜便觉得弟弟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卫恒接任大将军后,自己和桀去卫府道贺,从宴席上得知皇帝抱病去长陵送父亲,回宫后圣躬不豫,近些日子已不能起身。

从卫府回来,自己问他是不是早知道此事。他虽品级还低,不在每日兰台廷议之列,但三日一朝的朝会是必须参加的。

他果然早已知道,还反问一句: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自己当时真是无言以对,他们出生将门世家,这些宫廷规矩都是懂得一些的,皇帝不豫,夏侯家自应入宫请罪。

他听了,却冷冷哼了一声,摔袖而去。

夏侯梓宜心思细腻,渐渐看出弟弟对皇帝似乎怀著可怕的恨意。然而,恨从何来,却是无迹可寻。

此刻,她送王太医出府,沈吟了片刻还是问了:“王太医――”

王淮看了她一眼:“小姐宽心,老夫人的身体已大好,再将养月余就无大碍了。”

梓宜得体地道了谢,又道:“梓宜听说,陛下自长陵事后,龙体不豫,妾心里一直不安,不知――”

王淮放慢了脚步:“在下会竭尽全力调理陛下御体的,夏侯小姐不必挂心。倒是令弟――”他把声音压低:“昨夜有急报,令弟似乎困於巫郡。陛下虽已发兵去救,却不知――”

梓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