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了口气:“长福,将来朕大行之后,你须对新帝说,让桀为朕扶棺。”
他其实已没什麽气力,话音也弱不可闻。
长福追问:“陛下,您说什麽?”
长孙预却再不说话。
左相李臻、右相张释之及御史大夫赵子议已到了御前。之前虽不能确定,如今却看得分明,皇帝只怕是抱恙而来,且是重症。
长福只得道:“陛下前几日便腹痛下痢,身上不大爽快。今日著了风寒,大约又更难受了。”
李臻做了皇帝十年的太子太傅,最疼惜皇帝,腰板也最硬,立即斥责长福:“你这该死的奴才!此等事也敢瞒著!”
张释之看皇帝惨白著脸,拧著眉头,先劝道:“赶紧将陛下抬到御驾上啊!”
长孙预尚有几分清明:“朕不用人抬。”
他虽然虚弱,气势倒是更足了,谁也不敢强迫他,只好让御驾过来些,由长福搀著他,一步一步挪到车上。
众人看皇帝双手按在腹上,果然是下痢之症。
李臻陪到车下,想来想去,还是问了一句:“陛下,您是否有些内急?”
长孙预难受劲上,听他如此问,干脆合了眼,侧过脸去不理他。
长孙预等夏侯桀从陵中出来才让御驾返京。
长福道:“陛下,少将军要过来给陛下谢恩。”
长孙预撑著坐端正了:“宣。”
夏侯桀已听说皇帝染恙的事,如今果见皇帝面色惨淡,捂著肚子,不仅不以为然,反更觉下作。
他连装模做样地谢恩都免了,神色冷酷:“陛下如此眷顾,是真心敬臣的父亲呢?还是怀著别的心思呢?”
长孙预按著腹。孩子似乎也知道夏侯桀是谁,刚缓下去的动作又兴奋起来。他想了想:“朕不欺於你,两者皆有。”
夏侯桀冷冷笑了笑:“那陛下可白打了算盘了。”
“何意?”
夏侯桀垂著眼,一字一字道:“父亲便是知道了陛下对臣那些肮脏心思和那些苟且之事,才忧愤离世的。”
长孙预猛然直起身子来,颤抖地看著他。
“所以臣永生永世也不会原谅陛下,”夏侯桀终於抬起眼来,直视长孙预:“臣必将永生永世憎恶陛下。”
他眼里滔天刻骨的仇恨与鄙夷终於压垮了长孙预。长孙预叹了口气,轻轻道:“桀,你退下吧。朕累了。”
夏侯桀满眼厌恶地盯了盯皇帝衣袖下捂著的肚子:“陛下这是被哪位大人干到起不了床了?”
“朕叫你退下!”
夏侯桀还没有见过皇帝发怒。虽然鄙夷厌恶,身上仍寒了一寒,不发一言,跃下了车。
长孙预如被人抽走了一身的骨头,软绵绵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