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道,自己劝不了皇帝。从先帝将自己几个托付给兄长的时候,有些事情,已经改变了。
而这一日果然来临的时候,他只能叹息著:“阿衡,这个话不要在皇兄面前说。”
长孙衡点了点头。
容休退了出来,冲三人一礼才道:“回三位殿下,陛下暂时没有大碍了。只是经过此次,元气大伤,生产时只怕会有凶险。”
长孙曙叹口气:“容太医,你有几成把握?”
容休神色冷凝:“回信王,若陛下能开解心怀,微臣有五成把握保陛下安产。若陛下一直如此心灰意冷下去,臣连一成把握也没有。”
三人都抽了口凉气。
长孙曙定了定神:“接下来这段日子,我们三人必须轮流守在皇兄身边,不得稍离。我不得不摄理朝政,邑,你和衡要担起更重的担子来。”
长孙邑二人忙点头。
长孙曙叹息道:“希望皇兄能走出来,不然――”
只是,先帝之后,又还有何人,能真正走进兄长的心?
长孙曙兄妹的陪伴并没能让皇帝好转。长孙止仍一日日狠狠地消瘦下去,执意往奉华宫祭奠过长孙息后,又动了一次胎气,剧烈的痛楚中他哭叫著一声声的父皇。
苏醒后,他让长孙衡去把邑和曙都叫来。
在明亮的烛火下,他的气色苍白而倦怠,不到十日的工夫,他却似乎憔悴了数年,鬓角已是白发丛生。让长福捧了一沈香木匣过来,长孙止微微抬手,按在镂刻著藤蔓图形的匣面上,低声道:“当年,就是从这个匣子开始,先皇将天下托付给了朕。”
长孙曙三人闻言,心俱是一沈。
长福捧匣的手也微微发颤。
长孙止打开了匣子,经年沈香的气息幽幽散了出来,上用的金丝云锦闪著美丽的光华。
这一幕,与十七年前,何其相象!长孙止微微笑了笑:“阿曙,你过来。”
长孙曙并未进前,而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皇兄――”声音里已带著泪意。
“这是朕早已准备好的,”长孙止意态平静:“朕无子嗣,这江山本来就是要交给你的。”
长孙曙顿首泣下:“皇兄刚过而立,储君之事――”
“朕的储君是你,这点决不会更改,”长孙止收回手,按在又开始疼痛的腹上,但神色还平静:“而且朕已另拟一旨,随这道诏书一并下发。明日之后,朕将退位,你就不再是信王,而是央国的帝。”
长孙邑等人也跪了下来。
长孙止挥了挥手:“你们都退下吧。朕累了。”
他的语气清冷而不容置喙。
长孙曙等退出来后,面面相觑,都有些无措。皇帝的举动,分明已存了死志。
长孙衡眼睛通红,恨恨道:“小息去了,就连我们都不要了吗?”
“混帐话!”长孙曙的声音虽然严厉却也有些颤抖。从前两日,皇帝在痛苦中挣扎著喊著父皇,他就担心了。
一直以来,在皇帝心中,最重的就不是江山,也不是他们这些弟妹,而是先皇。息的亡故,只是打开了一个缺口,皇帝心上的缺口。
长孙邑哀哀哭泣著:“二哥,现在该如何呢?”
长孙曙叹了口气。
此时内侍来报,大司马大将军夏侯桀求见。
长孙止再次醒来时,天色已明。他微微睁眼,灰蒙蒙的殿中,有一道人影,在一盏一盏地熄去灯烛。
不是长福,也不是曙他们。那种从容沈静的风度――
长孙止一把抓住帐幔,挣扎著:“父――”
那人转过身,慢慢走过来,挽起冰绡帐:“陛下,您醒了。”
竟是夏侯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