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觉得皇上不能宠幸太监的老古板们也不敢真的上奏,时间久了便开始自我洗脑,心想“哦,也许皇上不是喜欢太监,只是特别信赖刘总管,所以看起来才格外亲近引人误会吧?”

林珩祯觉得自己在年轻人中已算得上古板守旧。但还是忍不住腹诽这群老古董太过墨守成规,还喜欢自欺欺人。

刘意已四十出头了。林珩祯不知他父皇身边这位大总管的具体年纪,只觉他瞧着和三十多时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他见太子入内,眉眼柔和地笑了,轻轻放下手中的果盘。比起以往被人撞见与皇帝亲密就羞耻得要找个地缝钻下去已天差地别,大约这么多年下来早已习惯。

“儿臣见过父皇。见过刘公公。”林珩祯端正地向两人行了礼,一丝不苟。

“太子殿下今日刚刚礼成就过来,路上定热着了吧?”

刘意先是长辈一般关切了句,随后站起身来用帕子擦了擦手,俯首对林昭辉道:“陛下和太子聊着,我先下去净手。等会儿亲自送盘新的桃子进来。”

林昭辉应了声,在桌下胡乱拍了拍他家大总管,也不知道是碰到了哪里,方才还神色如常的刘意忍不住哆嗦着抖了下,一瞬间又变回了当年那个处处青涩的小年轻。

不过他年纪到底长了,恢复平静的功力也渐长,红着耳根半个字没说就匆匆下去了。

林昭辉偷笑了下,伸手招呼一脸无奈的林珩祯过来坐。

珩祯安静走到他身边坐下,顿时方才的种种压力和心慌都烟消云散,无奈道:“父皇真是。儿臣还在这儿杵着呢。”

“怎么这会儿来了?可是突然想父亲了?”林昭辉笑眯眯地问道。

他的面容比起刚登基那会儿成熟得多,岁月沉淀后举手投足间仍旧没什么帝王架子,仅剩下游刃有余的松弛感。

林珩祯顿了顿,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今年都十八了,搁在有些人家都当爹了,在父亲面前总被打趣得像个刚学走路的娃娃似的,让人面上挂不住。

他一时间没说话,林昭辉也没追问,似乎早已知道他为何而来,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看自己的折子。

沉默良久,林珩祯才犹豫地低声道:“父皇,儿臣……怕自己做不好。”

他在谁人面前都总是将背挺得很直。作为被赋予众望的皇长子,林珩祯从不敢有丝毫懈怠。

唯独在父皇面前他可以示弱。

“怕做不好什么?做不好皇帝?”

“……是。”林珩祯颔首。

林昭辉哈哈笑道:“我做得这么随便都干下来了,你不肯定比我强么?”

林珩祯立刻反应激烈地抬头,不敢苟同地盯着林昭辉。

“父皇……!您怎能如此说?不论于公于私,对天下万千子民还是亲人,您都是……”

“啊呀好了好了不说不说,和你爹一样正经……我开个玩笑嘛。”

林昭辉见他一副严肃的模样,连忙开口止住了话头。

林珩祯看起来还心有不甘,但父皇不让他念叨了,他只好紧紧闭上了嘴巴,神态仍旧愤愤不平。

想着“比起他爹爹来还是不够沉得住气”,林昭辉终于放下笔,伸手拍了拍他家大儿子的手背安抚道:“我一直相信你能做好的。再者说了,我们不都在呢吗?怕什么。”

刚刚还喘不过气的林珩祯顿时感觉紧紧皱成一团的心口被抚平了,忍不住小幅度地点头。

刘意中途进来了一次,见他们父子一派平和温馨的氛围,对林昭辉笑了笑,无声地放下东西又出去了。

林珩祯坐了半晌,身上一直紧绷的弦也总算松下来了,打趣地问林昭辉道:“父亲明明身体健康,正当壮年,何必这么早立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