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这样的信念,我在他身边待了五年。
该轮到我谢幕的那天,我在自己的房间里清点了所有想带走的东西。衣服,饰品,昂贵的礼物,没有一样是想放进箱子里的。住进这里的时候我带的东西很少,想带走的也寥寥无几。我看着空荡荡的箱子,总觉得少拿了什么,在房间里焦躁地翻找了一个小时,终于明白了我到底想带走什么。
我还是想带走他的心。
在知道这个扬着下巴、皇帝一样踏进我的画廊的人就是晏云杉的时候,我确信这次赢的人一定是我。
五年时间,足够我了解陆绪了。
一个根本不懂爱的人。
轻率地选择肉体的欢愉,却在精神的爱情中保留着堪称愚蠢的天真,刻舟求剑地追求着少年时代的幻像,分裂地渴望着愉悦和陪伴。
但他也极容易心软,对每一个踏入他视线的人抱持着一视同仁的善心。
这个有情又无情的人。
陆绪到底还记得多少关乎那个幻想的细节呢?无论如何,眼前这个人显然不能让他重温旧梦了,我比他更像少年时代的他,而我并不介意继续穿着水晶鞋。
我首先要让陆绪愧疚。
我戳穿了他。
然后我要让陆绪把我作为一个和晏云杉平等的人来看待。
傲慢带来的轻率让晏云杉答应了我的交换。
过程中我学习了晏云杉的高傲与刻薄,进一步精进了我的演出。
我成功了。
我所喜欢的那双眼睛终于开始爱我。
这爱很脆弱,我清楚。我用尖刻的伤害来淬炼,企图用这种方式让陆绪害怕再次失去,我知道他喜欢来之不易的东西。同时时刻将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利用他泛滥的善心,将他的注意力坚固地绑在我身上。
虽然中途出了一些让我几乎难以承受的波折,但我还是在平安夜收到了期望许久的圣诞礼物,并不由圣诞老人驾着麋鹿雪橇派送,而是我所有勤勉付出应得的回馈。
整个夜晚,他的目光专注地落在我身上,歉疚、忐忑、喜爱、恋慕。
草莓很甜,我对他坦诚了一些长久逃避的感受,譬如其实我从见他第一面开始就希望他能喜欢我,他没有觉得冒犯,谨慎而珍重地回抱了我,让我再一次因确认了他的爱而觉得很幸福。
然后我吻了他。
今天是初雪,我对自己说。但我却觉得仿佛在春天漂游。和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时一样,头脑昏涨,四肢轻飘,被爱情的氢气吹成一只气球,仅由我的爱人牵住,否则就会升入高空。
“你要永远爱我。”
我恳求他。
恳求他给予我爱,让我免于毁灭,让魔法永远持续,我可以永远穿着水晶鞋与他共舞,忍受不适与疼痛,扮演能与他相配的角色。
但午夜的钟声敲响了。
卑鄙的、无耻的人们。一个道貌岸然,从五年前即在贸然插手、蓄意破坏;一个故作高傲,实则被拒绝还要纠缠不清、不得安宁。
我别无选择,无法再用谎言掩盖谎言,只能将丑陋的真相剖开。
陆绪眼里的爱轻易地熄灭了。
这个言而无信的骗子。
几个小时前还在对我说“爱”,答应我即使我并不纯洁天真也会喜欢我。陆绪说出每一句话时都是那样真诚,但我明白,那仅能代表他在瞬间的确信。
我爱上的就是这样一个不懂爱、没有真心的人。
真想将他的胸膛剖开,看看那颗跳动的心脏与我到底有何不同,为什么总是什么都不能体会,什么都不能明白。真想将我的名字刻上去,在他的心脏留下永恒的印记,就算是恨也好,最好想到我就会让他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