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栖梧院一辈子不见天日,却又于心不忍。

卫秀在明了自己对宋清许的放不下后,便也就开始起了谋划以后的心思。

既恨着,又丢不开手,既做不到一别两宽,又下不了斩草除根的狠心,情字这般熬人,便也只得将就,卫秀自是打定了往后要将宋清许接进宫的念头,但在这之前,便也必得将前路的荆棘拦路清扫干净,选秀的事宜也就在这样的前提下提上了日程。

只有朝堂成了天子的一言堂,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

如今宋清许自是不可能为后的,而前朝后宫历来脉脉相通,在卫秀手里却也不可谓不是个好用的棋,既然前朝的戏台已经搭起,卫秀自然也要再用这后宫来添一把火,直等到各路角色都粉墨亮相,你方唱罢我登场,自己方才能在浑水中享渔翁之利。

卫秀自是为了要肃清朝纲,如今亦多了分私心,只想等夙愿达成之日,便拆了那栖梧院,接她入宫去,她自是狡诈伪善趋名逐利也没甚关系,左不过是将这世间的荣华富贵捧在她眼前来哄得她定心,后位自是给不了的,但嚣张跋扈的宠妃却或可当一当,想必有着自己的维护,她这般的性子也吃不得什么亏去,若是自己先死,便赐她杯毒酒一同去走那奈何桥;若是她先死,自己想必也已年老,正好可趁头晕眼花的给她追封个位份也好合葬,等下辈子早些遇到她,最好一起生在贫寒人家,教她能一根金簪子就被自己哄走,然后整日披星戴月的耕种,好教她随着自己吃遍这人间的苦,也算偿还了她这辈子对自己的欺瞒利用······

卫秀在那晚月夜便起了心思,却并未讲与阮卿听,只因这些弯弯绕绕的儿女情长也实在没脸让旁人知晓,还平白堕了“明君”的威严,这才使得阮籍又再次追问起此事,卫秀便只看着忧君之心的信臣,想着宋清许,心中倒莫名生出几分心虚,面不改色的低头饮了口温茶:

“先留着吧,左不过个妇人,谨慎着些也出不了什么差错,选秀前我便先不去了,这阵子各事也都要小心着个,切莫出丝毫纰漏。”

阮籍闻言只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目不斜视的低声应了声是,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恭顺,眼神却被藏在眉眼的阴影里看不分明。

君是君,臣是臣,但栖梧院的美人却娇滴滴浓艳艳,

痴男怨女,只可怜风月债难偿。

第二十八章

卫秀已经有阵子没来了,

这预料之中的发展倒并未让你不安,只是整天被关在栖梧院里实在有些无聊,你倒也不是不能出去,起码在院子回廊里散散心还是没问题的,但京华的冬天很冷,那阮籍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给你备的衣衫尽是些华而不实的丝帛缎衫,穿着虽好看却远不如件厚厚的棉袄来得实在,屋子里的暖炭被殷勤的更换着你倒也不觉得冷,但要是出房门去院儿里踩踩雪,保管不消半刻就得浑身瑟瑟的溜回来。

两个小丫鬟虽不能陪你说话解闷儿,但那个总笑得掐媚的内侍喜顺倒是能说会道,如今这境况你也摆不了什么架子,那两个小丫鬟虽处处细致妥帖,却是半点也不肯与你亲近的,你便全指望着喜顺给你叨叨些时兴的趣事儿聊以度日,不知是不是错觉,你对喜顺总有两分不真切的眼熟,却又死活想不起来,但他对你却实在关怀备至,甚至还背着阮籍悄悄的给你寻了些杂记话本来打发时间,你有一次馋的想吃城东那家刚出锅的栗子糕,本只顺嘴一提,他居然也顶着风雪一大早的就去给你买了来。

喜顺到底是东厂的人,纵使再小意伺候你也绝不敢对他放下心来,但那阮籍却尤为可恨,他的难缠指数远超你的预期,甚至差点因为你一时轻忽酿成大错,

你头一次见识到他睚眦必报的本性还是在大婚后不久,

阮籍当时去宋府接你时,便被你阿爹好一顿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