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敲响了房门,俄尔,房中却平地惊雷般的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请郡王停步。”

是牧碧虚的声音。

牧碧虚是什么时候到了叶棘的房中?不,应该说从一开始,恐怕牧碧虚就在房间中,否则叶棘不会向他提出要“改择良地”。

思及他与叶棘正在交谈的时候,牧碧虚在房间中的某一个角落,耳闻目睹他们所说的一切,顿时一股无名怒火从崇开峻的心中窜出。

他掌风微动,将房门轻轻的推开了一条细缝。

在影影绰绰的幕帘遮挡下,叶棘侧着身子趴在榻上沉睡,背后现出了半张男人的脸庞。牧碧虚从床榻上支起半个身子,锦衾从他的身上滑落,露出一只搂着叶棘的精壮胳膊。

他抬起头来,似有似无的眼神向屋外瞟了一眼,又很快埋下了头,下巴抵在叶棘的颈项间柔缓地蹭着。

叶棘感觉到脖子痒痒的,但人实在困顿疲乏,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嘴里嘟囔了两句什么,又像一个鹌鹑一般,将自己的头往被子里缩得更紧。

崇开峻在与这位牧小公子接触之初,就知道他未必行事便如外貌看起来一般稳重,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也敢胆大妄为到了如此地步。

那一幕耳鬓厮磨的闺中香艳丽景让崇开峻的视线一阵昏眩。他的眼帘阖起,再度睁开时,他扭头望了望走廊外。

树枝上两只黑眼红嘴的相思鸟紧紧地靠在一起,那只色彩更艳的雄鸟伸出自己的喙在雌鸟的脖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为它梳理着毛发。

雌鸟埋着脖子,呆呆地立在树枝上与雄鸟紧挨着,不时仰仰头,算作是对雄鸟的回应。

崇开峻这一辈子都没有料想过,曾经醉卧美人膝,享受过温香软玉,见惯了妖艳美人的他,有朝一日会狠狠地被两只鸟所刺伤。

眼前所观之景都成为心中所想,从来只有家国天下的雄心男儿,第一次因春花秋月触景伤情。

牧碧虚觑见崇开峻的魁梧的身影倒映在房门上,显然是驻足在门外,不愿离去。

如今已经天光大亮,不再如昨晚一般夜深人静,容易销声匿迹。

再过一会儿,衣衫不整的牧碧虚就会从叶棘的房间中大摇大摆的出来。他这是索性亮了底牌,向周围的人都昭示他与叶棘之间的关系了。

放在平日里,哪怕牧碧虚是牧相的侄子,监督他的监察御史,敢在他身边染指叶棘,崇开峻也要让牧碧虚活罪难逃,下死手好好地收拾他一顿。

然而现在这个时候,崇开峻的心中却只有一片痛苦的茫然,仿佛心中缺失了一大块。

本来做贼心虚的是他们,回避的也应该是他们,但是最后痛苦的,想要逃避的却是他自己。

从来在沙场上无所畏惧的崇开峻狼狈不堪地收回了脚,他不想让叶棘看见自己的黯然失色,匆匆逃离了这个地方。

在远隔千里的凤京城,牧浩荡收到了来自牧碧虚的一封加急信报。

看完信笺之后,就算是在朝堂上波澜不惊,稳坐八方的牧相,也两眼一黑,露出了皱眉的痛苦状,他觉得这件事情很有必要与宁安县主房姝商量一二。

见到了房姝,牧浩荡长话短说:“县主,狸童在与南平郡王共同巡查的途中,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牧浩荡亲自来找她,加之对牧碧虚生性的了解,房姝心知这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小小的意外”。

她眼前黑蠓渐起,恍了好一会儿的神,才慢慢地开口问道:“可还四肢健全地活着?”

“暂时。”牧相保守的回答又让房姝的一颗心吊了起来。

“究竟是什么事?”

“这个……狸童从小稳重平和,但青春少壮,难免有夜长梦多的时候,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