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棘虚弱无力地抬起了手,在牧碧虚的眼前晃了晃,示意他也该和崇开峻一样离去了,“你还不走,等着他杀个回马枪?”

“今晚他不会再来了。”牧碧虚很笃定。

叶棘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牧碧虚也是男人,耳闻目睹崇开峻的一举一动,神色的些微变化,对于崇开峻从充满期盼到震惊、失望、动摇,整个心理变化都洞若观火。

“因为你伤了他的心。”

叶棘沉默了一阵,“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她与崇开峻之间并非全然没有感情,坦白而言,他们并不至于在这么多年的相处当中,连一丝一毫的情爱都未生出过。

只是这点情爱,还不足以让她能够放弃自我,把自己束缚在不痛快的躯壳中,蜷居于他的宅院之中,过上自己不想要的生活。

人生短短几十年,她有的时候想一想,委屈自己闭目塞听,糊涂一点不是不能过,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有的时候,她又会觉得,人生已经只有短短几十年了,如果再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过完这一生,真是枉来这世间走一趟啊。

牧碧虚看叶棘的半张脸上微微发红,便接来了半盆水,拧干了毛巾,轻轻沾湿她的脸颊。

一直到了这个时候,叶棘才留意到脸颊上传来针扎般的刺痛感,她嘴里“咝咝”地发出抽气声,“有点疼……他好硬。”

她说的是胡茬。

崇开峻已经提前剃过了,但冒出来的青桩挨在她的脸上还是不好受。只不过叶棘当时忙着慷慨就义了,根本没留意到这样的细节。

闻言,牧碧虚为她擦拭着脸颊的手微微一僵。

叶棘感觉到了他举动的变化,乜斜过目光去看着牧碧虚。在两人对视之间,她仿佛看到了牧碧虚眼中酸意翻腾得伤害。

“他硬,那我就不硬了?”

叶棘伸手抚了抚牧碧虚那张堪比剥壳鸡蛋的光滑脸蛋,不由得笑了,“你都根本没胡子了,哪硬呢?”

真是应了男人那可笑的攀比心,不管什么都要比一比。

牧碧虚缓缓地凑近她,叶棘以为他要吻自己,眼帘才微微闭阖,却见牧碧虚偏过了头去,在她脸颊上轻轻地吹了几口气。

方才崇开峻的嘴唇在她的脸上游弋,手拉扯着她衣服的时候,她神色冰冷,没有掉一滴眼泪,仿佛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没有灵魂的空心木偶。

然而在这一瞬间,牧碧虚只是对她呵出几丝气息,叶棘的眼帘不禁扑颤,滚落出了斗大的泪珠来。

牧碧虚的手指轻轻拂过叶棘的睫毛,“眼睛里面进沙子了?”

叶棘点了点头,“嗯。”

牧碧虚:“你倒好,我想要见你一面的时候,你百般逃脱,哪怕是死到临头也要拼命挣扎。”

她绞尽脑汁地不让他碰自己半个指头,怎么崇开峻提前知会了要来临幸她,她既不逃,也不避,就这样神色平静地等待最后关头的到来。

为什么会这样?叶棘也想问自己这个问题。

她要避开牧碧虚,是因为冥冥之中能感觉到那股强烈的吸引力,不管远隔了多少岁月,始终在将她向他拉扯。

只要她稍微松弛懈怠,就会被那股力量驱使着往前走。

她要用尽自己的一切理智来与本难相抗,害怕只要往前走错一步,就会去往一个错误的方向,就会抵达一个无法回头的万丈深渊。

而对于崇开峻,那是她十七岁那年为自己选定的结局,是为人生选择所付出的代价。不论她愿不愿意,都无法改变当年一念之差想要一步登天的过去。

氤氲着温热气息的嘴唇印在了她的泪痕上,“对不起。”

叶棘抬起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