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一霎时,他的心中生出了一种从不曾有过的战栗与痛苦,第一次隐约品尝到了酸涩的滋味。
他害怕她偷偷背着他红杏出墙私会外男,更害怕她百无禁忌,干脆当场承认了众人的揣测。
现在看着怀里这个气呼呼的小人儿,她显然他对于他心中的挣扎一无所知,更是动不动地说出什么“算了”,“散了”,“罢了”之类戳心的话语。
不过话说回来,叶棘攒钱的方式他真是前所未见,前一段时间偷偷拿他的头发出去卖,这段时间又贼脚摸瓜地捞鱼贩卖。
牧碧虚此时深深怀疑,就是给叶棘一片荒无人烟的空地,她也能想办法从盐碱地上刮银子出来养活自己。
不知怎的,他突然有一丝心疼了,她究竟曾经经历过些什么,才会成为现在这个模样?
“缺钱的话……你告诉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叶棘摇了摇头,现在她不是缺着那仨瓜俩枣的钱,“我就是喜欢自己捞鱼出去卖的这种感觉。”
牧碧虚对她正是温柔小意赔罪的时候,完全顾不上牧相府湖中鱼蟹的死活,“以后我吩咐仆人帮你收网,拉去东市贩卖如何?”
叶棘没有受宠若惊,反而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垂下了头来,飘忽的眼神仿佛看着笼罩着迷雾的虚无远方,“怀意,你不要对我这样好。”
她已经挣扎求生惯了,生来就过着想尽一切办法攒钱,满足口腹之欲的生活。
牧碧虚的温柔小意,周全妥帖会让她丧失警惕,模糊这一生苦难带给她的记忆,纯粹沉溺于他的笑容中难以自拔。
从此将一颗芳心落在他的身上,喜怒哀乐都为他所牵动,为他即将展开的娇妻美妾、儿女双全的生活痛苦不已。
这句平平淡淡的话,让牧碧虚听来分外觉得心惊肉跳,“我想要对你更好一些,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
叶棘的手放在他的手背上,倏尔轻轻一动,似乎是想要推开他,又仿佛在霎时后想起了什么,手指与他指缝相扣。
她再抬起头来时,刚才那一抹不经意的忧伤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甜甜笑道:“你现在对我这样好,以后有朝一日突然没了,我是会伤心的呢。”
“怎么会没了,”牧碧虚打横抱起叶棘,在众人习以为常的视线中穿过府邸,“只会天长地久。”
进了寝居,他将她推在榻上,突然用力地吻了过来。许是因为之前的一场乌龙,他此时带着从未有过的急切和暴虐。
意识牧碧虚想要做什么的叶棘想要爬起来,“还是白日呢……你不回官衙了?”
“我听说你伤着腿了,已经告了假,今日留在府里陪你。”
他亲吻着她,目光中含着一丝疑惑,“野鱼,我们已经相处了三月有余,为何你这肚子始终平坦如昔?”
叶棘听牧碧虚这意思,仿佛很期待与她繁衍子息。
只是她心知肚明,自己这副身体就现阶段的状况而言,想要怀孕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过反正牧碧虚也等不到她调养好的那一天了,便是等到能生养孩子的时候,还不知道谁会是爹呢,她大可以在嘴上温情脉脉地安慰牧碧虚两句,“我们都还年少,许多夫妻一两年没有动静也是寻常。”
牧碧虚声音喑哑,眼中燃起了幽邃的火光,“想必是我还不够努力。”
叶棘心想:“你已经很努力了,而且完全不是你的问题。”
种子再健壮,犁地的黄牛再努力,但是劲使错了方向,选错了地点,在一片风化的岩石砂砾上,如何能结出饱满圆硕的果实来?
怕就怕牧碧虚以此为藉口,往无光的旅程上做着无谓的努力,并在这个过程中甘之如饴。
为了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