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受着手臂撕裂一样的痛，冉季看向自己抓住窗沿的手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是都下好决心了吗，为什么？

人临死之前的求生欲？

那种东西他还以为自己早都没有了。

难不成他自己一个人活到今天，表面冠冕堂皇地告诉自己是为了做好一切再走，实际却是在狡诈地寻求一丝生的可能？

所以说为了惩罚他这样一个恶人。

看到的是，没有他外婆和冉青芜会在国外活的很好。听到的是，冉季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强奸犯。

远处的声音越来越吵闹，一小簇一小簇烟花在远方尖锐地升起来。

他却能清晰地感知自己的身体在一寸寸的腐烂，慢慢地流出浓黑的汁来，滴落到脚下不见底的深渊。

那只受伤的手臂，无法承担过大的荷载，已经痛的几乎失去知觉。

放弃吧。

算了。

冉季闭上眼，接受了心里的声音，松开了手。

手腕处猛的一紧，预料之中的坠落感没能出现。

他睁开眼，顺着被抓住的手臂往上看，还以为看到了死前的幻觉。

魏津抵着墙壁探出大半个身子紧紧抓住他，“冉季，你敢死！”

他一路闯了几个红灯过来，经过拐角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翻入身后不见底的黑夜，一颗心脏就像是被硬生生拽出胸腔，说出口的话都带了怒气。

“你把我变成这样，他妈的你自己去死？”

“你凭什么死！”

冉季这才认清眼前的人并非幻觉，缓了缓才开口。

“我这么对待你，你应该巴不得我去死才对啊。”

抓住他手臂的一瞬间，魏津心中除了恐惧只剩侥幸，明明他做事从不寄希望于侥幸，此刻却万分侥幸他没有赌着一口气没有来找冉季，可分明知道不是时候，应该先把人带上来再说，嘴上却还是不能抑制心底的愤怒。

“是啊，我巴不得你去死，想了一千次一万次。”

“我巴不得你去死才对啊。”

“我他妈也想知道我为什么？”

魏津一边骂，一边试图拉着人往上，“把另一只手给我。快！”

冉季笑了笑，难得的温柔，并不配合。

“算了，是我活不下去了。”

“魏津，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那你哭什么？”风声阵阵，魏津的话却清晰地传过来。

冉季的头发被风吹乱，愣愣地看着眼前人，看到长命锁从他的衣服里掉了出来，被风吹着悬在两人眼前。

魏津知道冉季在撒谎。

那天他手里握着刀要自己杀了他，如果真的想死，为什么要在眼里写救救我。

自己也在撒谎。

自始至终都从没有希望冉季死。

空气很冷，时间长了肌肉关节在一点点僵硬，他能感觉到手掌里抓握的部分在一点点脱离，看着那双美丽眼睛里流下来的泪水，火气逐渐压下去，铺天盖地的恐慌涌了上来。

让他活下来。

让他活下来，他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才有一个出口，此刻他心里只剩下这一个声音。

“不是你说的吗，你应该给我一个改变的机会，就不能给自己一个被原谅的机会吗？”

风声很大，他怕冉季听不清他的话，一直在说。

“的确，没有人有资格原谅你，我也不能代替别人原谅你　，但是至少有一点资格吧。”

“你如此对待我，我却打算原谅你，你不能恩将仇报吧？”

“反正不能是今天，你今天死，我留下阴影，以后还怎么过元宵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