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涯重新钻出,滕玉意歪头端详小涯:“你这样我有点不习惯,把绸带摘下来吧。”
小涯摸索着扯下绸带,冷不丁看到面前的盘盏,新鲜果子琳琅满目,各色各样的酒水也有七-八种。那双绿豆眼顿时绽出精光,搓了搓手说:“唉嘿嘿,世子可真大方,老夫这趟来得值。”
滕玉意为自己和小涯斟上一杯酒:“如果没有你相伴,我也不能渡过这场灾厄,本以为没机会见你了,还好今晚补上了。”
说着,郑重其事举起酒杯:“小涯,这杯酒,我敬你。在我最困顿最黑暗的那段时日,幸得有你为我引路。”
小涯忽然把头扭向一旁,不接话也不喝酒,滕玉意好奇倾身,意外发现小涯眼眶有点红。
“小涯……”
小涯胡乱揉了把眼睛:“来的时候也不知在哪儿碰上脏水了,害得老夫眼睛疼。”
说着转过头捧起那一小杯酒,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这是何酒?闻着比石冻春还香。”小涯意犹未尽地眯了眯眼。
“换骨醪。”滕玉意说,遥想当初,这两瓶换骨醪还是她为了感谢蔺承佑的救命之恩送给他的,看样子蔺承佑一直没喝,今晚为了招待小涯倒是痛快拿出来了。
滕玉意感激地瞥了眼净房的门帘,这世上怕是没有第二个比蔺承佑更懂她的人了。
“此酒不易得,我和世子都没舍得喝,滋味还不错吧?”滕玉意帮小涯斟上第二杯。
小涯感慨万千:“何止不错,简直是瑶池仙酿。在滕娘子身边这一年虽说没少受惊吓,但美酒算是实打实喝过瘾了,到了下一任主人身边,也不知道能不能有这际遇。”
说话间瞥见滕玉意裙摆后方的红绳,小涯愣了愣。
滕玉意顺着回头一看,红绳本该系两头,可没等她帮蔺承佑系上另一端小涯就冒出来了,那一头还系在她的脚踝上。
“这是……”小涯待要细看,门帘一动,蔺承佑盥洗出来了。
他新换了件簇新的朱色锦袍,鬓边仍湿漉漉的。
滕玉意忍不住瞄了瞄蔺承佑,看他手里拿着个囊袋,料着是浴汤,奇道:“何不干脆让小涯到浴槲里供奉。”
蔺承佑撩袍坐下,顺手把囊袋里的浴汤倾泻到一个琉璃盆内:“那可是我和你的浴槲,怎能让旁人用?”
这话让人面红耳赤,小涯却眉开眼笑,纵身跳入琉璃盆中,欢畅地在盆中游来游去:“这么多浴汤够老夫洗好几回了。”
蔺承佑拿过滕玉意手里的酒壶给自己斟了一大杯酒,一本正经对着小涯举了举杯:“小涯,冲着你帮吾妻渡过最难熬的那段时日,我也该敬你几杯酒。听说你是青莲尊者当初用玉笏制成做成的法器,专为有缘人渡厄,道观和佛寺禁锢不住你,一蛰伏便是数十年甚或上百年,今夜我们夫妻与君一别,今生怕是再无缘相见了。大恩不言谢,这一杯,蔺某先干为敬。”
这是蔺承佑头回用如此敬重的口吻同小涯说话,此话一出,一股浓浓伤感的离愁在青庐里弥漫开来,小涯也不瞎三话四了,默默游到盆边抱住酒杯慢慢酌。
滕玉意连酒也不喝,只留恋地望着小涯,忽道:“对了,说到挑选主人,我还有件事没来得及问你呢。菩提寺的慧仁和尚告诉阿爷,你能来到我身边,是因为我阿娘……”
她哽了下,自从经历过生离死别,她早已懂得如何体恤阿娘的苦心,但每回提到此事时仍不免伤感,过片刻,勉强稳了稳心神:“我和阿爷不只背负一个人的诅咒,不破咒,注定会一次次死于非命。阿娘第一世没能成功帮我和阿爷渡厄,第二世才把你求到了我身边。上一世的事我虽然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但未必就是真相,如今我灾厄已渡,你总不怕泄露天机了,能不能告诉我上一辈子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