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察觉到蔺承佑在观察自己, 他再次砸吧了下嘴。
这模样简直无赖到了极点。
“你要浴汤我就得给你?”蔺承佑哂笑, “劳你白跑一趟,今晚我还偏不盥沐了。”
小涯慢悠悠抱起了胳膊:“老夫早就知道世子爱干净。平日天天沐浴,连澡豆都是专用的, 今日大礼出了那么多汗, 怎会不盥沐?方才太情急没顾得上,这会儿该补上了。”
蔺承佑的脸烧得像火炭, 冷不丁出手,便要捉住小涯,不料小涯一翻身就没入了剑身,即便蔺承佑动作快如闪电,也差了半寸。
“你出来, 我好好招待你。”
小涯自是不肯出来:“老夫也不是成心来讨人嫌的。世子且想想,当初如果没有老夫,你和滕娘子怎会在紫云楼相遇?细论起来,老夫还是你和滕娘子的大媒人呢。就冲着这个,世子给老夫准备一百桶洗澡水也是应该的不是……”
“是绝圣弃智的不能用,还是我师公的不能用?他们也都是有道家真气的纯阳之躯。我只问你,为何今晚偏要来讨我的浴汤?”
“这个嘛……”
蔺承佑斜睨剑柄,忽然有点明白过来了:“你也有点舍不得阿玉是不是?”
滕玉意正躲在幔帐后急急忙忙穿裙裳,听到这儿,忙掀开一条帘缝往外看。
小老头慢腾腾从剑里钻出,坐稳后用小手掩住自己的脸,颇有点赧然的样子。
蔺承佑笑了:“据我所知,器灵与主人的缘分是有定数的。时辰一到,绝不能再拖着不走,你同我要浴汤,是知道自己若是强行折回对自己的灵力颇有损害,可你又舍不得阿玉。”
所以明明都狠心走到渭水了,又大老远折回来见阿玉一面。这浴汤不是为了清洗所谓的“脏污”,是为了这多出来的一趟做弥补。
小涯继续捂着脸,嘴里却咕哝道:“什么舍得不舍得的,老夫可不是婆婆妈妈的人。老夫是惦记滕娘子的石冻春和蟠桃,这样的好酒好果子别处可觅不着。”
滕玉意刚才还为小涯满不在乎的告别伤心,这会突然又有点酸楚:“小涯。”
蔺承佑想了想,让小涯钻到剑里,起身道:“你等着。”
到床边坐下掀开床幔往里看,发现滕玉意重新穿上了外裳外裙,便拉着她下床,倾身在她耳边说:“我出去要汤。”
滕玉意红着脸嗯了一声。
不一会儿,嬷嬷们鱼贯而入。一拨负责奉热汤和巾帕,另一拨则端着一盘盘鲜果和一壶壶美酒。
蔺承佑是最后一个进来的,手里还提着两壶样式特别的酒。
嬷嬷们只当是新妇要吃喝,安置东西时,不免含笑打量坐在床畔的滕玉意。
蔺承佑却道:“这一天我也没好好吃东西,这会儿早饿了,干脆好好吃喝一顿再睡觉。”
说着屏退嬷嬷们,把酒放到案几上,清清嗓子道:“我去盥洗了。”
滕玉意没好意思回视蔺承佑,只应了一声,走到案几前坐下,敲敲剑柄:“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