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现在我们二人一个大病初愈,一个剖心取血,都不是什么健康模样,我也没把握能在龙凌手下讨得到好。

他惯会藏,定还有什么底牌还藏着掖着。但我的底牌已经全部打了出去,一张也不剩。

这样的我,怎么可能斗得过龙凌。

过去不可能,现在也不可能以如今这副身子迎战,我一招也坚持不了。龙凌随便一挥手,我的身体就会化为一堆齑粉,洋洋洒洒散到空中,再也找不到踪迹残骸。

一败涂地的滋味,我已经尝过一次,也不想再去回味。

龙凌比我完美,没我身上那点臭脾气,是最适合与竹君长长久久的人选。不管他是真爱竹君还是装作喜欢,以他的身份广而告之后,就必须要将这场戏演到底,演成一出被世人歌颂的传世佳作。

我不聪明,我看不透龙凌,但我想竹君应是有几分喜欢龙凌的,不然不会夜里苦等不到竹君的时候,我都能在龙凌屋内找到他。

他们隔着一张四方木桌对弈下棋,是情人,是知己。

那我又是什么?

我不清楚,但总归和龙凌是不同的,我比不上他。

我站在树下,花叶落满肩头,看那盏昏黄的灯彻夜未熄,看窗上剪影变得朦胧。竹君用手撑着脸,歪着头盯着龙凌,浓密狭长的睫毛,竟是一眨也未眨。

我看到黑色的影靠近,两张脸贴在一起……我看了一整夜没有声音的免费皮影剧,身体都变得麻木。

他们演的太好,比我要好上许多,好到窗棱上一举一动的微小变化,都让我呼吸一滞、心如刀绞。

晨曦破晓,一缕光照到我身上,我伸出手,却怎么也抓不住这道倾斜变幻的光。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不过是一名还在蹦哒的可笑配角,正在演属戏本上的最后一点戏码。属于我的戏份就要结束,马上就要从这个舞台上退场。

这样也好,这样太好了,我想。

我这个没有眼色的挡路碍事人离开后,龙凌就能和竹君在一起了。

龙凌怎么可能让他爱的人受委屈,他会好好保护竹君。我爱的人,未来也会充满幸福

只不过,他幸福的未来中,再也没有我出现的可能。

...

龙凌握拳抵在唇角低低咳了几声,用手帕擦去唇边的淡淡血色,才回我道:“那还真是稀奇,如果不是为下战贴,凤九殿下光临寒舍,究竟所谓何事?”

他说话声音不疾不徐,没有为我的不请自来表现出一丝惊讶。

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是如此光景,我们之间没有争吵,我的凤凰心在他身上,而他的护体灵珠却在我身上。

我想叫他日后多多帮我照看竹君,但这么开口,难免会有种大房对小妾差使时颐指气使的傲慢。

这太可笑了。

放在腰间的手指不自觉往里弯了弯,靠近龙凌,居然能感觉到屋里的暖意。被剥离的视觉、听觉,都变得清晰许多,让我还有种活在世上的错觉。

心脏在胸膛里咚咚跳着,但这只是错觉。我对自己道,凤九,你死了,早就死了。

为什么还不肯接受现实,为什么总觉得还能有机会?

没了,没有了。在把心给龙凌以后,我就已经没有未来了。在胸膛里跳着的也不是我的心,而是一颗维持肉身不腐的珠子。

我听见屋外的小小风声,也听见龙凌缓慢沉重的心跳声。他伤得果然很重,即使用我的心脏作为药引,也还没有完全康复。

但这不碍事。龙凌很强,我的这些需求也不是什么麻烦事,他若是点了头,定会完成很好。

所以我开口道:“我不在时,想请你护好竹君……这是第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