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语气像是在责问一个故意闯祸的孩童,为他无理取闹的行径感到厌烦。

笑容幅度自然也不能太大,这里不是竹君的问题,而是我怕我高高抬起的唇角会撕裂,从伤口迸射而出腥臭难闻的血液。

嘴角要扬起多少高度才算可以?

是笑到和鼻尖保持同一高度,还是笑到眼睛下,把眼睛都笑眯起来?

呐竹君,你抬头看看我,你耐心教教我。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我的脸上,露出你满意欣喜的笑?

好几次争斗时,我的剑尖离他只差一厘,剑上寒光印在他的脸上,只要再往前递上一寸,这张让我嫉妒到寝食难安的脸,就会被我亲手毁去。

我可以在花弦脸上划出一道狭长伤口,从他的左眼经过右唇。伤口处狰狞猩红的皮肉翻卷,再也不复原先这般完美模样。

我希望竹君嫌弃他,今后再也不去见他,整个人兴奋战栗着,胸口热意上涌。我将指节紧紧贴上剑柄,把冰冷金属都熨烫得温热,只等下一秒把假想变为现实。

但我终究还是没有动手,因为竹君一直都在旁边笑意盈盈看着我,他举起纤细食指,在我切实行动前冲我左右摇了摇。

我看懂了竹君的示意,持剑动作在半空僵住,再也无法前进半分。他像训狗一样命令着我,甚至不必开口发出嘬嘬声,我就自己摇着尾巴吐着舌头跑到他面前。

要乖,必须要乖

竹君弯着眼,无声用口型示意。

不然就 把你抛弃掉哦,凤九。

我想象不到那样的日子。

一条有主的狗,满心满眼都是它的主人。它会围在主人腿边呜汪呜汪撒娇叫着,即使跑的再远也会撒腿奔着回来,这颗不太聪明的脑袋里,再也塞不进其他人和其他称呼。

我要乖,我必须要乖。

因此我颓然松了手,任由剑锵然一声掉到地上。

即使我照着竹君的要求做了,也得不到他的嘉奖。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竹君奔向我身旁的花弦,把我挤到一边,捧着对方的脸嘘寒问暖。那双眼担忧般弯起,从口中吐出的温柔话语。

在这三个人的舞台上,我的戏份已经演完,接下去的,是花弦和竹君的二人恩爱戏份。

我不想再看,弯腰捡起掉落到地上的剑。剑上沾了灰,我手心里也都是,但我只能握紧剑,然后挺直脊背远去。

太可笑了,分明每次和花弦比斗的胜利者都是我,但好像在场场比试中,一败涂地的那个人人也都是我。

所以我们这辈子也无法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