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这我看人不顺眼，哪里需要缘由？这臭蛇莫不是之前被烧坏脑子，忘记我之前的作风，才非找我要问出个子丑寅卯来。

“那你说。”我干脆闭嘴让他说，只把手举到他眼前，来回晃了晃，好叫他认真看看自己在发什么疯。

衣袖滑落，那截毫无血色的惨白胳膊，就这么展露在沉瑟面前。我又不是游离世间的鬼，他还是能从我皮肤上看到血管，不过没有纤细鼓动的健康血色，所有经脉血管，都呈现血瘀般的青紫。

沉瑟是蛇，比起凤啊龙啊这些动物化形变的人，体表温度要冷上许多，所以我讨厌沉瑟。

凤凰最喜欢太阳，传说凤是沐浴阳光而生，所以在日落时愿意扇动羽翼，追随不断坠落的太阳飞向远方。

当然，这是其一。最主要的，还是这条臭蛇不长眼，非要来和我抢竹君。

不过，现在我在沉瑟身上感觉不到叫我冷到发抖的寒气，那我索性浪费点时间，解决掉眼前这个大麻烦才是。

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我很累。从身体深处蔓延而来的疲惫，叫我动起身体也愈发艰难。

光是这样在外走着，我感受到体内本就为数不多的生机，开始在这具肉体的表面浪费耗散。

手指逐渐变得僵硬，不再受我意识支配。为什么任由沉瑟拉着说来可笑，其实是我现在做不到甩开他。

他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让我这具肉身灰飞烟灭。

“直接说啊啧，沉、瑟！你现在磨磨唧唧的，怎么跟条母蛇一样？”我垂着眼，用另一只手不耐烦握住胳膊。抱着胳膊在原地等了半天，再度抬眼对视时，只看到这条臭蛇盯着我胳膊发愣的蠢样。

我亦是被吓了一跳。沉瑟那一向充满戾气的狭长眼眸，眼角因睁大都变得圆钝，消减他身上不近人情的冰冷味儿，反倒带有几分孩子气的可爱。

我是头次见他眼睛瞪那么大，就连竖状瞳孔也有些涣散，好像遭受到什么无法承受的巨大打击似的。

我在心里啧啧称奇，该说不愧是蛇么？眼睛都快要从眼眶里脱出了，半个晶状球体挂在眼皮下，还能在眨眼之间重新缩回去。

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都知道我要死了，所以故意在我门前等着，对我这个将死之人表示一丁点的关心介怀。

我房间朝西，靠近龙凌寝卧。沉瑟因为和我不对付，房间被安排到靠近府衙的另一边。

竹君住府邸中心，一间竹制的屋，环着一条淙淙溪水。他住处不偏不倚，就和竹君这个人一样，没有给任何一个追求者例外和特权。

“有屁就赶紧放，我等下还要去找龙凌。”

我也懒得去猜沉瑟的异样，猜也要浪费精力，最后这一丁点时间，我只想和竹君待一起。

像一对刚要成婚的未婚夫妻，一同上街去采买需要的物什。

就这么最后、最后一丁点在人世的念想了，竟还是要来同我争么？

毕竟我可笑的自尊，让我不想在情敌面前太过狼狈。毕竟作为失败者狼狈退场……还真是怪难看的。

当然，若是他们绿着脸来我和竹君的婚宴上道声恭喜，那我还是热烈欢迎的，还能不计前嫌，给他们安排几个最好的观赏座位。

沉瑟还是没反应，只脸色又白了些，嘴唇蠕动着，嗡嗡声叫人根本听不清。

我手移左边，沉瑟眼珠就跟着往左转，我手移右边，沉瑟眼珠也跟着往右。我实在要被这人气笑，捉着我不让我走，话却不肯说清楚还浪费我时间。

冷冷扯了下嘴角，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他眼底倒映着我的手，也不躲，任由我的手扇到他脸上。

啪。

很响一声。

沉瑟的头被我打偏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