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我什么都感觉不出来。

我分明含着竹君的手指，和他凑的这样近，却感觉不到他身上的气味。

应该是怎么样的？

单纯的淡淡竹香？还是在期间沾染了浓烈馥郁的花香？或者是我最讨厌的，属于蛇的腥臭？

我不知道。

竹君缩回手，含羞带怒瞪了我一眼。

我自知理亏，把空的粥碗放回桌旁，嬉皮笑脸说还想尝尝竹君亲手焗的鸡。

凤凰本性凶残，同类相食也是正常，更何况不过吃只普普通通的禽鸟。再加上竹君做的鸡确实好吃，肉嫩多汁，还带着一股竹叶香。

我缠着竹君，非让他再做一次，吃完了再一起上街去看看婚庆要买的东西。

我说我此生圆满啦，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幸福的时候了。我又说竹君莫要笑话我，凤九早年就看好几款婚服，这些年每年都在掌柜那订一套，现在那间铺子都要存不下了。

我搂着竹君，把脸贴在他的脖颈处。我的脸很冰，唇也是冷的，印在竹君柔嫩肌肤上，眼见细小疙瘩一个个都被刺激出来。

我在他颈间轻轻吮了一下，竹君没有推开我。

我嘻嘻笑着，不厌其烦闹着竹君，看他脸颊爬上殷红，眸中水色潋滟，心中本应火热一片的。

真美真漂亮呐

我理应开口夸一夸竹君的美貌，这不算什么假话。甜言蜜语，我应也是能像花弦一样张口就来。

但我动了动唇，也只是开口叫他先离开。

“竹君，你先出去罢。”

竹君在我怀里一僵，我继续解释道：“我上街去，自是要好好收拾一番这衣裳都脏了，我要去沐浴更衣，换套最漂亮的。”

“这一来一回，也要小半个时辰。你先回你房中等我，嗯？”

竹君盯着我看了半晌，慢吞吞从我怀里爬出来。也真是难为他，分明不爱我，却因我救了人，演戏同我虚与委蛇。

大概话本说的那种挟恩图报，非要对方以身相许的恶毒配角，就是我罢。

那些故事里不得善终的配角，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思，才会一步错步步错。

在离开前，竹君维持着手推木门的姿势。

他在我房中呆了这么久，那束穿过窗棱的光早就变幻消散，新的光柱落在他身上，摁在门上的手也是白的耀眼。

他回头问我：“凤九，你不会消失的，对吗？”

“竹君，我自是舍不得离开你的。”

我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竹君消失的身影，得多看几眼，在死前才不觉得亏。

“凤九怎么舍得离开竹君，今后再也见不到竹君呢？”

阿竹、娘子，心肝……夜深人静，怕将来洞房花烛怯场，我特地排练过这类肉麻到难以说出口的词语。

只是真可惜，我大概这辈子也没机会对竹君说了。

我不该束缚竹君，我难得善良一回，如果我就是竹君丧失自由的枷锁，那我便彻彻底底毁掉自己。

不需要竹君为我改变什么，就这样默许我爱他便好。

现在的相处光景，是过去想也不敢想的，不可思议的和谐。

短暂停歇枝头的鸟儿，在回复足够力气后，还是会选择继续振翅飞翔。

我看着竹君消失在我的视野中，心中只剩荒芜他来时繁花遍地，走后只剩残垣断壁。

但还好，我已经习惯。

现在我已经不会痛苦悲伤，不会难过到泣血嘶鸣。我能冷静看着他的背影，想象着一个没有我的，关于竹君的璀璨未来。

果真造化弄人，我好不容易得到竹君的关心，却是在一切无法挽回的时候。

竹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