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不愿相让半分。若非竹君最后关头出现叫停,自此立下规矩,两败俱伤,只会是我与他们之间的最好结局。

这颗心像没人捡拾,落地腐烂的成熟果实,自破裂表皮泵出一股股黑色浆流,吸引到同样肮脏污秽的虫蝇。同性相吸,是堕落者的狂欢,这些丑陋虫子围在裂痕处美美饱食一餐还不够,竟是贪婪颤动尾部,将幼卵直接下在皮下果肉中。

一只虫扇动翅膀离去,更多幼虫留了下来,它们以腐烂甜浆为养分,发展壮大。

这颗果子坏了,再怎么治,也恢复不到之前模样。

...

我没想到反倒是剖了心后,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才做了一个好梦。

没有现实这些纠错难解的情爱苦恨,没有令我痛到近乎心悸的卑微涩意,心中是难得的宁静安详。

我不爱竹君了么?

并非如此,即使缺失一颗心,我也仍深深爱着他。

这份爱不会改变,只要我还是我,就永远也不会改变。

只是没见到竹君身影,我不再执着去追寻,非要找遍每寸府邸,直到见到竹君才肯罢休。

缺了一颗心还像毛头小子似的爱到要死要活,爱到遍体鳞伤,那也太难看不堪了些。

或许因为献祭了身为凤凰的所有本源,再也无法死而复生,凤凰本性潜藏的偏执固执也渐渐从我身上剥离。

在有限的生命倒计时中,我开始学会放手,享受等待。

我驻足站在原地,静静欣赏淙淙溪流从梦的这头流淌到那头。朵朵荷花在溪中摇曳多姿,一颗水珠从圆形荷叶这头滚到那头,荷叶偏移后,又快速从那头滚回到这头。

旁边是一排翠绿的竹,微风轻拂,林间竹叶簌簌作响。一只红鸟在竹林中飞翔,飞累了就用爪子就近抓住旁边的细细枝条,停在竹枝上休憩片刻。

这根枝条上下轻轻晃动,鸟儿从这头跳到那头,眼中流露有趣好奇,从喙中发出小小啾啾声。

都快要死了,又何必再像之前一样,非要强求个或许让我害怕痛苦的真实结果不可呢?

我之前的爱完全出于利己角度,我爱竹君,但更想要让他也爱我。我怕竹君不爱我,从未对我动过感情,所以一旦付出就想从竹君手里获得报酬,以此来拼命证明自己在竹君心里的价值。

可一旦学会开口去求,想要的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难满足,逐渐被贪嗔痴裹挟了所有。

我甚至开始后悔之前在竹君身边时,没有用最好最美的姿态面对他,而是像个歇斯底里的深闺怨妇,可笑至极地争这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