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别难过,你想让他活,凤九就帮你让他活。”
我叹了一口气,给表面看起来摇摆不定,还在纠结挣扎的竹君下了一剂猛药,“凤凰一族不死不灭,肉身逝去,魂灵犹在……只需百年,我便能凝聚肉身重新见到你。”
盯着竹君漆黑的瞳孔,我用尾指勾住他的小指,郑重许下一个永远也无法实现的承诺。“竹君,我不会死。”
真奇怪,似乎有那么一个瞬间,竹君脸上长久的伪装轰然破碎。
那张脸上出现罕见的茫然,以至于让他在一贯得心应手的表演中失职。他像遇见从未有过的新鲜事物,甚至罕见地愿意展开思考,为什么能有人同意让别人一次次伤害自己,被故意伤害到伤痕累累无力支撑,狼狈在地面爬行,也要死死抓住他的脚踝不肯松手。
那人难道不明白么?他哪里是救人的浮屠,分明是自地狱归来的恶鬼。
他是没有心的怪物。
为了给竹君,我心爱的人留下好印象,我总像处在求偶发情期的雄鸟,仔细梳理每一根翎羽,换上最漂亮的衣服,在雌鸟面前展现雄性魅力。
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凤凰天性爱美,沉瑟他们为此不知嘲笑了我几次,说我是爱臭美的秃毛鸟。
他们说的没错,我不敢变回原型,不敢去看额头、胸口、尾部稀少的羽毛。
只有今天见竹君,我没去挑选衣服,穿了放在床尾的旧衣。这颗心实在太疼了,疼得我双手发抖,连站都站不太稳,更别提出门去挑选精美华贵的衣裳。
其实穿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
竹君口口声声说担心我,但其实他一点也不在意我。透过我的身影,他一直看向躺在床上的龙凌。
“凤凰失去心脏后,不会马上就死。竹君,我能再坚持一个月……等龙凌醒来,他肯定会有办法的。”
竹君定然会答应的,只要将他自己摘个干净,塑造成舍不得每个人死去的多情种,爱慕他的人主动寻死,孽缘也缠不到他身上。
他是悲悯世人的神佛,才能冷眼旁观他人的生离死别。
在竹君即将开口前,我开口诉说了最后一个要求。我的眼里还是只印着他一人,我盯着竹君的脸,一眨也不眨,似乎将他的容貌永远印在脑中。
“凤九只剩最后一个要求。”
“竹君,我只希望你来亲手剥离我的心。”
竹君看着我,我看着他,似乎再也没人能分开他和我。
在竹君没有感情的眼中,我看到一个可怜可悲的人,他依靠对方并不存在的虚假爱意存活,即将到达生命尽头。
...
我将竹君给我准备的匕首放到他手中,握住他的手刺入我的胸膛。
我感觉不到皮肉破开的痛楚,或许因这颗心实在太痛,反倒让我有种即将解脱的轻松,我甚至还有精神同竹君调笑,用我练习千万遍,不被竹君发觉痛苦的扬唇角度,“挖出我的心后,不要等待,直接喂到龙凌嘴里。知道吗?”
“心头血直接在心里,这次反倒省事,不用逼出来了。”
在满手的血中,我看到我穿着红衣,抿唇站在床边,用喜秤掀开新婚夜蒙在竹君头上的盖头,与一双潋滟羞涩的眼对视。我又看到一块喜庆的红色丝帕,给彼此交叠的手打上死结,从此再也无法挣脱。
门外有人想闹洞房,我大步推门而出,将那些想凑热闹的人通通轰了出去。醉意上涌,我深呼吸了好几口,才转身关门。
我趴在竹君身上,手指插入他微微分开的五指中,出声唤他。他是我的新娘,他是我的妻,从此只属于我一人。他的头上没有插着朴素竹簪,鬓边嵌着一朵火红的凤凰花。
许是怕我痛到昏过去,这颗凤凰心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