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前早就做好最坏打算,只是当这意外真正来临时,心中不免还是有些可惜。都说人在将死时,这一生便会像走马灯般在眼前闪回,可他脑内什么也来不及想,只惋惜想到,若是这草药真有用,那他便是去了地府,也要向阎王爷赊下这一条命将草药送回府内。
楚凌被咬出深深牙印的唇,在想到发妻时无意识的微微勾起。崖顶日光倾斜角度,照到对方身上,在眼睑下印出几道斑驳印记,却盖不过男人唇边自然流露的温柔笑意。
分明是一个不慎,就会落个粉骨碎身、死无全尸的结局。可他却好似在雪落梅树的庭院,同他此生挚爱围炉煮茶,互诉衷肠,一人说着,一人听着,情到浓时,难以自禁地俯身低头,为爱人献上爱意满满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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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楚凌所发的信号弹,不敢有丝毫懈怠,拼命使出轻功赶来的江清,见到的便是这一幕。他瞳孔刹那紧缩,阴柔俊美的面庞血色尽退,失声喊到:“师兄!”
那双满是阴翳的眼,死死盯着崖顶摇摇欲坠的楚凌。本就强行催动的内力,在他心神震动时给予最强力的反噬,但他面上不显露分毫,将涌到喉口的鲜血一口口吞咽入腹,只在最后开口说话时,张开满是猩红血迹的嘴。
“师兄,你再坚持一会儿,我这便來救你!”
一缕血迹,即使再怎么遮掩,也还是从江清唇角流出。
他没想过正大光明触碰到楚凌,能同他双手交握,居然是在此刻。可心中却无半分欲望满足的欣喜,这颗心沉甸甸坠的厉害,怕拉不住对方,怕对方在自己眼前消失。
“不要松手,师兄!我这就拉你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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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清不过刚成年的男郎,即使刻苦练习武艺,力气比小时大了许多,要拉起成年的楚凌,还是颇为艰难。
少年流畅漂亮的肌肉绷到极致,指尖都用力到泛白。条条青筋嵌在雪白胳膊上,在汗水中像蛇类扭动着丑陋蛇身。
“师弟,松手罢。”见江清拉不住他,楚凌顿了顿,叹了口气后尽力将手中草药交给江清。“将这株草药交给你嫂嫂,若是能让他痊愈,就是舍了我这条命又如何?”
从师兄口中说出的话语,如此轻松,如此轻飘淡然,不怨也不恨,一瞬就决定好自己未来的生死。
可凭什么呢?师兄安排好的未来里无关他,他要他舍了他,那到时他又该去哪找他?
他便是,一点也不重要,比不上那人么?
“不、师兄!师兄!!”
江清眼前发昏,胸膛起伏不定,他本就是偏执性子,此刻更是要陷入魔怔,眼眶通红,一张俊脸都因咬牙切齿变得扭曲不已。
心底的酸涩嫉妒都快淹没他的神智,若是拉不起师兄,若是拉不起他又为何要将这草药送还给那人?干脆他也同师兄一起坠谷,师兄休想要摆脱他日后众人谈论起来,在唏嘘中也有师兄弟间的一份美名。
关那贱人何事?
对方怕是死也想不到,师兄同他葬在一处,无需立碑建墓,在死前早就骨与骨相互纠缠,不分彼此。
那也亦圆了他的美梦。
“师兄,你此时说什么混账话!嫂嫂还在家等着你,他没见到你,又如何会安心。你同我一起前来采药,只有我回去,嫂嫂又怎会不知发生何事,他担心你,又如何能痊愈?”
江清恨得发狂,他恨不得诅咒那相隔万里的好嫂嫂,赶紧一命呜呼,喝下孟婆汤转世投胎,好免去此人对师兄的这些磋磨。
师兄武艺绝顶,若不是为了那缠绵病榻的病痨鬼,何至于陷入如此狼狈的境地!
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废人,满嘴谎言,只会吟诵些风花雪月,吹点风就头疼脑热,还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