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眩,等我再度睁眼时,看到师兄站在封印法阵前方,清冷如常,他开口唤我,“谷之。”
仿佛我们之间不曾有隔阂,分别那日闹得那般难看,似乎只是我的臆想。
是师兄。
我愣了下,颔首低眉,朝师兄礼节性地弯腰,淡淡回道,“师兄,有事么?”
也不必说什么好久不见,没人真的想见到我这个祸害。他似是没想到我此刻的态度,皱着眉想与我说些什么,喉结滚了滚,却又什么都没说。
我以往总是黏在他身边,霸占着他,就连金丹破碎那天,也假借口中不断溢出的鲜血要他抱我。师兄向来不会惯我,当即拂袖离去,我只能见到他冷冷的高大背影,一点点消失在逐渐昏暗的视线中。
实话说来,我生前曾是有恨,可如今也死透了,死了几年,该放下的都已经放下。再相见时,能以平常心面对师兄,而不是那副搔首弄姿的痴样,我很满意。
低头绕着双指,我觉得当一只快快乐乐的孤魂野鬼其实也很不错,不需早起练剑,也不需去想那些我想破脑袋也想不通的复杂事。
我希望师兄叙完旧能马上放我离开,刚才在冥界摊贩那看到一个我很喜欢的小玩意,刚打算开口问店家,就被召到此处。可惜没来得及预订,若是回去晚了,没准就被其他鬼买走了。
我等了又等,师兄还是没说话,我在寂静中拧眉摁着手指,没有骨节摩擦的咔哒声,鬼也不需要那些。我玩的不亦乐乎,甚至将手指拧到另一侧,再一根根重新安回去。
一点也不痛,真是好玩极了。
“你......”师兄最后说,“不管如何,你都是我的道侣,我会令你复生。”
“不,师兄。”我抬头看向师兄,师兄还是那么好看,高耸的眉峰,无情的丹凤,浅色的薄唇,无一不长在我的喜好上。
也难怪我痴狂不已。
我确实强压着师兄同我成亲,做了三年多的一对怨侣。强扭的瓜不甜,明知师兄不喜我,我却偏要一意孤行,强求一个有情人眼里有我。
我以前总认为只要时间够久,师兄定能喜欢上我。
当初是我使了卑劣手段,师兄心中有怨,闭关修行不肯见我,就连偶尔做那事,也都如同刑罚,让我啜泣难忍。
我都一一受着,只愿师兄能正眼待我,却忘记这世上最难求得也是爱
我每时每刻都能感觉到,师兄他不爱我,掩埋在炽热身躯下的,是不得不肩负的责任。
往事随风,都说好要放下,怎么自己还回忆上了,我摇摇头,驱散脑内汇聚的种种想法。我再次庆幸我的死去,幸好这颗心再也不会跳动,让我不会像以前那样丢脸缠着师兄。
“我们早就解契了,师兄。”我看不清自己脸上的表情,但想来应该是冷静的,毕竟这番话从我被囚禁时就字句斟酌,绝对是肺腑之言,“师兄不必专门为我寻找复生之法,谷之绝非良配,之前闹出种种笑话,还要多谢师兄包容。我......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如此就好,眼前之人不再是作为我的道侣,不再是作为我的夫,只是看我长大的宗门师兄。
发乎情,止乎礼,让一切回归原位,真是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