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对自己部落不多的资料的研究,在召唤神明前还有一堆莫名其妙的步骤来着。不知道如果做得不标准的话,能不能把莫迦拉出来。
林宥咬破自己的指尖,把血涂抹在铁门上。如沸油入水,那本来沉凝的表面瞬间波动起来,活化成扭曲沸腾的黑色物质,让开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可以想象非他族人试图打开这扇门会是个什么情景了。趁着现在还有信号林宥赶紧发通讯给商越提醒了这件事,然后才一撩衣摆踏入洞口。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格外宽敞的地宫,每一块砖石都带着陈年腐朽的气息,只有正中央的祭坛光洁如新,散发着绝非那个时代的人力所能建造的莹莹光亮,平滑如一个整体。除此之外,整个地宫的墙壁没有多少是完整的,破碎的砖石间露出里面微微膨胀的黑色物质,缝隙里粘着细碎的白色盐晶。
最为可怖的是地上凌乱散落的尸骸,不知是因为死去时被吸干了身体里的每一丝水分,还是因为此地的特殊情况,那些尸体完整而干枯,定格在死时刚刚反应过来惊恐的表情,缠绕的蛇尾就像破败的皮绳。
林宥只是漠然地扫了一眼地上的祖先们,就漫不经心地移开视线。
他能感觉到注视,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注视,从每一个方向,每一个角落。大概和曾经来到这里的祖先们感知不同的是,这些视线对于他是温和的,包容的,甚至是带着鼓励地,等待着他的下一步。
神降仪式的主要步骤其实很简单。族长或者大祭司怀着虔诚的信仰(他很怀疑这一点)慢慢走上祭坛,在祭坛中央的受洗水池前诵念祷词,滴血入池即可。一般为了安抚神灵还会准备足够的牲畜或俘虏给神灵享用,不过林宥觉得自己用另外一种东西安抚效果会更好。
他整理了一下着装,把摄像头安置在一个视野较好的地方,随后缓步走上了祭坛。中央的受洗水池清波荡漾,池底是一层细密的白色盐晶。
林宥凝视着那无风自动的奇异水池,心里分神想着都一整天没能见到吾主了,口中轻声地念起来。
“……怀着最虔诚的信仰,祈念吾的主、吾最伟大的神灵怜悯祂的信徒,降临面前。”
轰然巨响。
林宥一惊,倒是立刻平静下来站稳了。四壁的砖石扑簌簌地下掉,露出一团团黑色的粘稠物质。中央水池那白碎的池底也崩裂开来,黑色物质就像某种密度极高的液体一样一股股地外涌,却又没完全占满池底,而是收缩着浸泡在那绝不普通的清水中。
整个地宫里浮现出无数血红色的锁链,密密麻麻却没有实体,如投影一般,包裹着四壁,纵横贯穿了空气,扎入水池里的那一团黑色物质。林宥看得心头一紧他已经默认那团东西里裹着……或者说就是莫迦了。这个场景一出,他的第一反应并非震撼感叹,反倒皱起眉,被激起了一腔隐怒。
稍有动作的触手或细丝都被锁链摁了回去。林宥只能从隐约的反应里察觉到,莫迦正在安抚他说,让他再等等,走个流程。
林宥于是静默地立在原地。少年本来苍白的脸上还有专门为了配合气氛涂抹的油彩,金色的竖瞳难掩冰冷,倒真有些初见时那种裹着血腥气的阴鸷意味了。
虽说不是针对莫迦的。
中央的球形黑团花瓣一样缓缓绽开,露出里面蜷缩的人体。血红的锁链密密麻麻裹缠着赤裸的躯体,甚至于末端直接扎进了血肉。莫迦明明说过他的人壳子就像块橡皮泥似的并不能真的被伤害到,但那些并没有实体的锁链真实地刺入里面,并在他微微动作时就带出一股黑色的液体。
“莫迦!”林宥急得也没叫那个对他们来说更像昵称的尊称了,险些直接扑进池子里,但好歹还是理智占上风最后止住了,莫迦也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