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回。”
?[190]咬春(上)
柳上烟归,池南雪尽。
眠了一冬的万物苏醒,春意渐浓,草长莺飞的春日正是文人雅士意兴大发的时候。
每岁暮春时,各地书铺都会陈列新作的诗画,不少墨客将自己所作笔墨放于铺中,以期得贵人赏识,或以文会友。
而今岁却有一幅画轰动大江南北,引得当世之人议论纷纷。
原因无他,只因为这幅画的题字落款为兰留秦知白,而作画之人却是她那位名义上的夫君又或者该说是妻子,楚家二小姐楚流景。
此画一出,吹毛求疵者有之,口诛笔伐者亦屡见不鲜。
不少人借着评判字画的由头趁机大肆批判起了秦、楚二人,长篇大论的言辞中满是违背纲常与痛心疾首云云,颇有替楚大娘子与秦家出面整饬家风的气势。
然而如此言论还未广传开来,便很快被万千文人的辞赋驳倒。
天下名士,八分尽出楚家。论起唇枪舌剑,谁人能说得过这帮日日与笔杆子打交道的文人?何况早在五十年前便有玉面青衣与楚大娘子于鹤烟谷成婚的传闻。
本该在青冥楼为了楼中事务忙得脚不沾地的左使张月鹿更是于短短半月内提笔写了一卷新书,书中内容便是药王谷神医与子夜楼楼主的秘闻。
此书一经发售,不出几日便遭世人抢购一空,其风靡程度转眼便超过了山风大家的新作。
茶楼酒肆中处处都是张月鹿新书改编而成的话本子,楚家宅院外亦不乏挤满了想要一睹司危楼主真容的百姓。
更有摊贩察觉商机,做了许多与子夜楼门人所戴面具形貌相似的脸谱,于是街头巷尾不时可见小儿扮作子夜楼楼主模样,惹得先前口诛笔伐之人大叹“乾元危矣”,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捶胸顿足地淹没在了万千人潮里。
世外的纷纷扰扰未曾搅扰云游之人的雅兴。
往云梦泽的途中,楚流景手握张月鹿寄来的新书,颇为津津有味地读过了书中内容,那双如狐般的眸子便勾出了一点笑。
“张左使笔下文辞确是流丽而引人入胜,只是到底多经修饰润色,书中所写与实情难免有几分出入。”
她眼下正看到图南聚义一节。
书中将她写成了为揭开当年真相而忍辱负重、不惜为天下人所误解的正义之士,与她朝夕相处的妻子发现她竟就是子夜楼楼主,二人一时陷入僵局,书中剧情也在此时进入了波谲云诡的转折。
身为名门正派首徒,灵素神医自不该与魔教之人同流合污,正与邪的立场于此时显得尤为深重。
好一番爱恨纠缠的跌宕起伏后,她为了护秦知白而身受重伤,可带着各派弟子前来伐魔的神医却瞧来没有一丝动容之色,命若悬丝的子夜楼楼主持剑跪倒血泊中,望着漠然不动的心爱之人,出口的话语声透了一丝凄惶欲绝的颤抖。
“你对我……究竟可曾有过半点真心?”
楚流景读到这里,挑了眸光看向身旁人,手中把玩的玉笛一转,笛头轻点上秦知白心口,语调便带了几分调笑意味。
“有么?”
秦知白捉过她的手,睇去的目光流露了些许嗔怪。
“胡闹。”
楚流景便笑盈盈地依着握在腕上的手顺势倒入了心上人怀中,低垂了视线接着往后看去,如同看他人故事般颇有兴味。
“张左使新书卖得这般好,看来我该去找她要卖书所得的五分利才是。”
话音方落,车外传来一声哀叹,驾车的罗睺满脸苦大仇深,以往从不离身的面具早摘了下来,恹恹道:“楼主倒是开心了,属下几人办事可比以往麻烦了许多。”
自从张月鹿的新书一炮而红,子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