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乔硕的故意很明显,大概全世界都知道他脸皮薄。不愿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的安寄远顺其自然地扯开了话头,“师兄晚上去哪儿了呀?”

“回自己家了。”

安寄远撑起脑袋回头,“一个人住?”

乔硕略微一顿,“平时一个人,今天我外婆在。”

安寄远眼睛一转,试探道,“是……城南区那里?”

“你调查我?”突然强硬起来的声音把安寄远冲得一愣一愣的,他虽然确实有这个实力调看医院任何一个人的档案,但是,他也确实不会这么做。

“没有……”被凶了一下的安寄远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诚然道,“早上看到哥车上导航的记录,他平时也不跑那么远。”

季杭的工作路径无非就是辗转在B大和其他几家医院之间,若不是因为乔硕家在那里,确确实实不会跑城南区。

仿佛是意识到了自己反应太多激烈,乔硕点过头后便沉默着打开床头柜上瓶装水猛灌了一口。

安寄远见乔硕整个人都像是蒙上了一层阴影,丝毫不见往日神采的样子还有些奇怪。一分客套两分讨好却是七分诚意地提议,“等我出院了,叫上哥去师兄家玩吧,正好可以跟外婆吃个饭……”

“不行!”这已经是连续两次乔硕如此失态了,仍旧强势的语气丝毫没有软下来,甚至像是起了火的干柴般愈演愈烈,“不要擅作主张。”

震惊大过委屈,安寄远着实是被吓了一跳,印象里乔硕从来没有用这种冷漠且严肃的口气同任何人说过话,此刻看着他郑重的眉宇,还有些不习惯,“吃顿饭也不行吗……”

“不行。”乔硕站起了身,深吸一口气,却始终没有从阴霾了走出来,他难得一见地冷着口气,“你如果实在好奇,可以去问老师。但是在没有了解缘由之前,不要自作聪明。”

季杭回来的时候,除了两大包日常用品之外,还带了一个人,一个安寄远并不太想见到的人。

“怎么不住单人间?这病房环境那么差!”安笙的质问从他踏入病房的那一刻便扑面而来,“这么大的事是不是没跟你们沈院长说?还叫个小小主治主刀?”

故意瞅了一眼垂眸挺立的季杭,又斥道,“这算不算是累出的工伤?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跟我说?”

季杭面沉如水一言不发地站定在床尾,任由安笙抛出一个个尖锐的质问,冷漠并没有浇灭他的怒意,直到安笙终于忍不住常年的自持,说出那句一见面就想说的话,季杭才像是意料之中似的牵动了下嘴角

“人在眼门前还让弟弟病成这样,你是怎么当哥哥的!?”

“爸!别说了!”安寄远忍不住吼出了声,腹部伤口因为太过用力一阵抽痛。

安笙看见周围床位陆续投来的目光,才算收敛了点脾气,冲季杭瞪了一眼,“你是哑巴了吗不说话?”

季杭不动声色地隐藏起自嘲的笑意,他其实还真的有挺多话想说的,有挺多委屈就想这么大声宣泄出来。

可是,向来从容沉着处变不惊的季杭竟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到底,到底能说什么呢?

说您口中“病成这样”的小远得的病叫做急性阑尾炎,是外科最最基本的手术吗?

说阑尾切除术连实习生都有可以胜任主刀的,而十四年前的那台先心修复手术,在当时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五十,是师父组织了最最精锐的十三人的手术团队完成的吗?

说,大概是我记性不好了,还真记不得,当同样作为儿子的自己在父亲眼皮底下“病成这样”命悬一线的时候,您有露出过哪怕一丁点如此焦灼关切的神情吗?

说,是不是师父把我从鬼门关救回来,真的是驳了您的面子,乃至我在ICU整整住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