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没能直立着走进淋浴室。
季杭下了手术回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看到他明显一怔,在原地顿了好几秒钟才走近开门,却是脑袋都不歪一下地呵斥道,“回去!”
等了一整个上午,遭了那么多非议和斜眼,安寄远怎么会甘心就换来这两个字。
哪怕看见哥哥在恒温手术室里呆了一上午却依旧冰冷的眸子时,心房像是被灌满了铅似的沉坠,依旧还是壮着胆子道,“是我犯的错,哥不是从小就教我责任承担吗。”
季杭一手扶着门,扭过脑袋来深深看了他一眼,那双海眼里分明就是难掩的云涌浪滚,让人禁不住瞳孔紧缩。可他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跨开了步子,就在安寄远刚想要追上去的时候,他看到季杭一个左拐走进了楼层的工具房。
满脑子的疑惑还没找到答案,季杭的身影就又一次出现在了视野中,眼神一个错落,安寄远就看到了人手里握着的东西被拆落下来的金属扫帚柄。
季杭稳稳站在他面前,丝毫不顾及走廊上的过路人不时投来的惊异眼光,“想挨打是吧?”
心脏像是被弹弓弹了一下似的在胸腔里来回撞击动荡,安寄远吞了一口唾沫,目光禁不住往下落,落在那根随时都可能成为“凶器”的棍子上。
并不等人回答,季杭一把就抓住了他的领口,推开办公室的门就往房间里拽。
没有丝毫防备的,安寄远被强大的牵引力拽地往前猛然一个踉跄,跨了一大步手撑地才勉强没有摔倒,轰隆的摔门声就差点又震得他站不稳身子。
季杭将白大褂脱下,往沙发上一扔,语气清冽,“站好。”
“哥,”安寄远被季杭暴怒的样子吓得大脑一片空白,这和早上在会议室极力压抑怒气的季杭截然不同,让他不禁发怵惶恐,两条腿不听使唤地往后撤,“哥,我错了。”
季杭随意打了个手势, “衣服裤子都脱了。”
安寄远被季杭的话吓得瞪大了眼睛,浑身的肌肉都好像被点了穴似的动弹不得,嘴唇微启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恐惧在无边无际地往外泛滥蔓延,侵蚀着他内心自以为强大的自尊心。
“不是要跟我谈承担责任吗?”扫帚柄在低空划出一个弧度,破风的声音沉重又坚稳,一如季杭的语声,“不想挨就滚,想挨就脱,跪地上把pg撅好了!”
每一个指令,都出乎了他的想象。
安寄远的脸上,是潮红和煞白相继交替的幕布,像是有一双有力的双手捏住了他的脖颈,压迫住他的气管和颈动脉,切断了大脑的供氧,呼吸也瞬间就急促了起来。
“哥……我知道错了,”季杭这几个周对他太好,好到他都快忘了眼前这个人霸道强权的一面,根本容不得一点虚与委蛇,“能不能”
不等人说完,季杭一个跨步上前拽住了他的胳膊,安寄远被打断的话像是咬了一半的巧克力似的挂在嘴边,整个人就被强大的力量拽住往门的方向掼去。
“哥,别,我错了,错了,”安寄远慌了神,像个小孩似的将重心往后拉,一只手握着季杭的小臂,可又不敢真的同哥哥动手,只好小心地拿捏着力道,“别赶我走,我脱……哥别这样。”
选择的机会向来都只有一次,就如同抢救时所做的决定,一旦药物被推入静脉,便不可挽回。
季杭根本没有理他,一言不发得沉着脸,将他带到门边一手拉开门就把安寄远推了出去,干净利落地没有一个多余的小动作,一如他在手术台上的干练风格。
震耳欲聋的响声,即使在嘈杂的午间病房里,也都还吸引了走廊里的人驻足回首。
安寄远却不觉得羞耻,紧握的拳头在身侧发抖,掌心被平整的指甲死死戳着,心中的委屈像是搁了酵母的面粉团似的慢慢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