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立即做血气,挂500ml生理盐水静滴,我请麻醉来插管。”
ICU的值班医师正在床头捏氧气气囊,可是屏幕上显示的血氧饱和仍旧在六十左右徘徊,心率和血压正常偏低,呼吸却还是0次/分钟。
安寄远一个箭步到床头,伸出手帮着人扣住下颚压紧面罩,将脖子微微后仰,有效通气建立了之后,监护仪上的数字终于慢慢往上爬到九十。
他这才抽出瞳孔笔照了下瞳孔,躺着的郭星呈现轻度意识障碍,在人耳边吼了几声才吃力地睁开眼,嘴唇一张一翕却发不出声音。
来不及犹豫,安寄远趁着生命体征稳定下来便立刻同麻醉打电话,双手还是紧紧扣着面罩,只是用肩膀夹着手机,简洁迅速地说明了情况后,才对着一边的护士道,“去准备插管包,把呼吸机推过来。还有人跟你一起值班?”
护士点点头,“有,在睡觉。”
“叫醒。你们一个负责给药,一个记录。麻烦检查一下吸引设备,确认静脉通路通畅,抽一支丙泊酚,一支舒芬太尼,麻黄碱和呼三联备用。”
安寄远的声音果断镇定,虽然仍旧看得出稚嫩,但也没有低年资住院医在面对紧急情况时常有的慌乱失措,莫名让人心安,甚至还在一切准备就绪体征稳定后,冲着护士颔首补了一句谢谢。
麻醉医师上来的时候,基本设备都已经调试完全。安寄远趁着人打开插管包的间隙又汇报了患者的诊断和病程摘要,语气冷静沉着,神色里是超越了年龄和年资的内敛稳重,只是在说到六小时之前刚刚撤机的时候闪过了强烈压制却依旧难掩的内疚悔愧,在身后狠狠掐了一把自己大腿,又逼自己将这不该有的情绪压下去。
因为刚做了颈椎手术颈部活动受限,后仰角度不得过大,插管的耗时稍微长了一些,但是一旦上了呼吸机后,郭星的血氧饱和就一直维持在九十以上,才过了十分钟就又有了四肢自主运动,虽然因为插着管不能说话,但是还能迷蒙地睁眼,能随着安寄远的话摇头眨眼,哪怕用了镇静剂,精神状态反倒相对之前要好多了。
安寄远在床边呆了有二十分钟,确认通气顺畅后又抽了一个血气,血氧分压有一百二十多。
他从来没有觉得那张血气分析的化验单竟是那么好看,好看得他盯着这些死板枯燥的数字好久好久,身体后知后觉般的开始发抖,薄薄的碳素纸被他捏出难看的褶皱。
从听到消息到现在不过半个多小时,他觉得这半小时内自己的心脏就像是被从高空抛下般自由落体,直到这一刻,才终于“砰”的一下打开了降落伞。
他用指尖抵住眉心,合起自己发红的眼眶整整有一分多钟,才走回护士台,重新过了遍医嘱,一个一个郑重得向在场的护士和医生道歉又道了谢。
安寄远破例将郭月带进了ICU,站在床边第三次跟她重新解释所有仪器导管的作用和意义,从呼吸机、药物到注射微泵到心电监护上的每一条曲线,他并不知道这次郭月听懂了多少,只是尽可能地用通俗简单的言辞表达最直接的意思,像是小时候季杭教他读医书那样。
同刚才在办公室的反应大相径庭,郭月一个问题都没有问,一句回应也没有,只是眼神木讷地直视着前方。
安寄远扭过头,确认似的看向郭月,那一刻,他发现人的脸上像是在这短短几小时内又多了几道皱纹。
郭月感受到了身侧的目光,也转头迎上安寄远的注视,她的眼神还是显得迷茫,缓缓伸手抓住安寄远的手臂,越来越紧越来越用力,像是吊在悬崖边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样用力,声音哽咽了,“我弟弟,他能活下来吗?”
安寄远的心情有些复杂,努力将主持抢救时残留下来的那分严肃冷峻抹去,“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了,只要度过水肿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