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杭有手指不解气地点了点人的后脑勺,狠狠威胁道,“再跟我顶嘴,就趴腿上挨巴掌。”

熟悉的敲门声总是在那么恰到好处的时间响起,季杭带着几分不悦地叫人站起来,才喊门外的乔硕进门。

信步走回自己办公桌后,拿出改到一半的下半年继续教育课程设计,刻意转过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这个时间出现在这儿,你最好有个能说服我的理由来。”

乔硕有些尴尬地呵呵笑了两声,不怕死地调侃着,“小远不是也在这儿嘛。”

季杭撇了一眼还没来得及拍走裤子上灰尘的安寄远,“他是来找揍的,你也是?”

空气中一阵湿热,熏得垂手而立的少年脸色潮红。

其实如果现在办公室里只有他们师徒两人,那乔硕可能回嬉皮笑脸地给自家老师端茶送水献殷勤。但他即使心理素质再好,每次季杭当着人面给安寄远脸色看,总还是不习惯。

在他印象里,季老师虽说气场凛然威严慑人,但行事言论总带着浓浓的严正规矩,纵然面对做错事的实习生,也不会当着别人的面让人下不了台。

可是这一切都在安寄远的到来之后而发生了变化,明明是那么优秀的住院医,落入季杭手里,却总有除不尽的毛病,挑不完的刺儿。而且,再没有婉转缓和这一说,每每都是霸道犀利,一语中的训斥。

就连叶护士长也同季杭提过几次,季杭偶尔还会笑着打哈哈说下次注意,可真的再碰到安寄远犯他手里,仍旧是一次比一次不留余地,旁人劝了,也就是一句“又不是女孩子做错了还说不得了?”

“不,不是…“乔硕的反应并不显得自然,甚至有些别扭,“他今天关颅做得挺好的,第一次上台,比我那时候好多了。”

季杭眉头一蹙,脸色微慍,“说事。”

“哦。”乔硕被人严肃的样子吓得闷闷的,“刚刚,顾主任找我来着。”

瞬间的静谧,像是正要进入高潮的乐曲被掐断,戛然而止。

季杭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但说不上是什么情绪,晦暗不明的样子,“小远先出去。”

安寄远的心跳漏了一拍,这一漏,下一秒,整个心脏就好像被砸在横膈膜上似得。强忍着涌上食道的失落,没敢抬头看人,抿着唇颔首便离开了。

他开始觉得,这种置身事外,伴随着深深的无力感,和难以平复的羞愧。

顾平生在B大神外那么多年,对基本的人际关系网和下级医生的性格还是了如指掌的。甚至他在找季杭谈话前,就压根没有对这个说一不二是非分明的副主任抱太大希望。而乔硕作为季杭的亲徒弟,自然就凭着其活络圆润的性格,沦落为顾平生的第二切入点。

“老师,这件事,难道就准备硬抗下来吗?”

季杭语气并不太好,脸色也黑压压的,“主任跟你说什么了?”

没了安寄远在一边,乔硕倒是直言敢谏了,“老师,我也觉得,这事没必要闹大。家属也知道自己理亏,根本不管调查组的是非决断,就光钳着你的态度,态度说到底,最后又得要挂上医德,这一往大了讲,高帽子一扣,肯定是对我们不利的。”

答非所问。

季杭定定看了他一会,“说完了?”

乔硕知道是被嫌弃话多了,撇了撇嘴没吱声。

季杭眼里仍旧看不出喜怒。做了那么多年临床,见过形形色色的家属和患者,自己又生来不是没有情商的手术机器。顾平生的意思,他怎么会不明白,但是,他的原则就好像是地球上的经纬线,一度都让不得。

“说完了你可以出去了。“季杭提笔低头,没有再给人一个眼神。

乔硕犹豫着,“老师,顾主任是为你着想的,毕竟小远是安家二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