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远被吓乖了,啪嗒两滴眼泪掉到枕头上,握紧了拳头往嘴里塞,却是不敢动了,只是整个身子还是像拉满的弓似得绷得紧紧的,根本就没办法下针。
季杭轻叹一口气,有些无奈的伸手揉了揉安寄远的头,“放松。”
是揉,不是拍。像是呼噜毛发充盈的小狗似的。
伴着恬淡的声音入耳,安寄远几乎像是着了魔似得放松了身子。季杭眼明手快下针,推针,拔针,安寄远只觉得身后一凉一酸,就看到季杭站起了身。
疼痛是延后的,针被抽离tun肉后的大约五秒钟,那种深入皮下的酸痛就好像一颗炸开的鱼雷似得,蔓延至腿根和腰际。
季杭扔了针筒又折身回来,用棉球轻轻擦拭针孔处渗出的一个小血点,轻轻两个字顺着嘴唇转辗而出,“怂样。”
安寄远仿佛没听见似的,疼得将头死死埋在枕头里,透着棉质的枕套往肺里灌气,腰下的所有肌肉都紧绷了起来微微颤抖,露出来一小截的下巴煞白煞白的。
季杭的眼神飘在人身上,不说话,脸上依旧没带什么表情,却仿佛又有点不同又说不出是抬眉的角度,还是嘴角的弧线。
“哥,”隔了好久才缓过来的安寄远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真的要背书吗?”
季杭的眼神扫过他身后,“这点伤都不会处理,每次都要我抓着你上药,你还有理?”
pg上还在隐隐作痛,不死心又怯怯地犟嘴,“不是,是睡着了,就忘记了”
季杭从外间将一大袋子药品拿了进来,从里边拿出止血带,一支真空采血管,静脉采血针扔到人面前。声音淡淡的没什么情绪,随手一指眼前的东西,“自己来。”
安寄远的认知简直一次又一次地被打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又仰首觑着满脸认真的季杭,咕嘟吞了口口水,“哥,这,认真的?”
季杭皱了皱眉,扯过人的胳膊就利落地给他绑上了止血带,啪嗒打了个结,“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
医院的正常运转在于每一个岗位的各司其职和各善其能,安寄远做过很多动脉穿刺,气管插管很出众,也拿过手术刀行过气管切开,曾在抢救的时候因为三分钟完成锁骨下深静脉置管一时闻名了急诊科,但是浅表静脉穿刺,却仅有理论知识。
安寄远刚想再说什么,就看到季杭冲他递了碘伏棉棒和酒精,“还没去麻醉科轮转过不是理由。你这二十多岁健康男人的静脉都找不到,给你发一套护士服去急诊补液室跑一天。”
安寄远看着采血针的针尖头皮发麻,但是刚才季杭给他pg上扎的那针其实给他吃了一剂定心丸,季杭就那么贴着他坐着,不抱他不哄他的,也像是拥有着安然定神的魔力。
替自己在肘部消了毒,反手拿过采血针,像模像样地用手指触摸着内手肘,时而轻拍两下,冲着自己的静脉笔画了好久,直到手指处因为绷带绑了太久而传来一阵酸麻,才鼓起勇气似得下针。
冰冷的钢针刺穿皮肤和血管,见到回血的安寄远仿佛是忘了刚刚愁眉苦脸的自己,露出做任何实操第一次成功时的表情抬头看向季杭,笑得一不小心就咧开了嘴,明明眼眶里还带着湿气。
季杭被那一汪清澈明亮的目光刺到,略带慌忙地移开视线,抿着唇插上采血管,静静等待血液灌满,才替人松开了止血带。“以后就是这么个规矩,没轻没重病倒了的,一切检查治疗都自己来。”
季杭是不想太惯着安寄远的,毕竟昨天才板着脸教训完,但无奈他那双用来分离脑神经的手实在太稳太轻,药还没上完,就听闻安寄远的鼻息越来越沉重。他昨晚睡得断断续续,确实是精神不济,季杭的小床又莫名让人无比安心。
薄薄地涂了一层消炎药,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站起来,拿了湿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