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最敏感的地方,像是被软绵绵地戳了一下,凹下去一个洞,范性形变似的久久没有弹回来。
“哥知道你不是有意要这样的。”
刻意压低的声音贴着耳廓钻进安寄远的耳蜗,像是夜曲里大提琴低沉的音色,拨动心弦的好听。语气仍旧严肃沉然,却莫名让人感到踏实安稳。
阳光正好,空气中的尘埃是带着韵律的宁静,仿佛一眼望穿了兄弟俩的十几年。安寄远觉得那颗早都被锁在深海沟底的心一点点在往上升,在接受阳光的洗礼。
十二个字。
这十二个字的音调,音量,音频,季杭每一个咬字的感觉,安寄远记了很久很久,几乎每一晚都会将头埋在枕头里反复咀嚼,将这句话的每一个字拆开又并拢,像是学生时代做阅读理解一样不断揣摩着它们的意思。
默默重复,一边重复一边傻傻地笑,笑出声,笑到枕头都湿了。
嗯,他说他知道。
“哥”喉咙一紧,叫声不由自主。
“在医院跟着乔硕叫老师。”季杭敛了神色来纠正,气场平缓地渐渐汇聚在一起,看着安寄远的眼神像深沉无边的海。
这让安寄远不由想往里面大喊,把手圈在嘴边,像青春励志偶像剧那样把他心底暗藏的汹涌,喊进季杭的海眼里。
季杭很明白,安寄远是习惯了被瞩目被夸奖,再过去的十几年里,他最缺失的,可能就是被挑剔的机会。虽然这并不全是他的错,虽然他能在一味的吹捧中学会自律,这已经让季杭很欣慰。
“你既然说学会了,那我就不多说了。我知道你不喜欢被阿谀奉承讨好献媚,但是,顺水推舟也不可以。你希望被怎么对待,表达清楚你期待的相处模式,是你自己的责任,是你必须要有的担当。”季杭停顿了有一会,重心向前弓着身子,在距离安寄远不到十公分的地方,用灼热的目光凝视着他,低沉却郑重的音色在耳畔响起,“你姓安。不是安笙的安,是安寄远的安。”
安寄远觉得整个身子被低伏的电流通过,心跳的韵律,有了微妙的变化。几乎下意识得小声呢喃,略显不好意思地低了头,“也是安寄杭的安。”
低垂着目光的安寄远并没有机会捕捉到季杭脸上划过的一丝笑意。这是这几天来季杭第一次这么叫他
“小远。”季杭的眼神没有分毫偏移地紧盯着他游离不定的眸子,然后亲眼看着那双明亮清透的眸子从彷徨到安定,“你既然知道我不止是你的上级,就该料到我对你的要求不仅仅是一纸轮转考评。惹我生气的机会还很多,再让我知道你倚仗权势,一点作为我弟弟的担当都没有,一点自己解决冲突的勇气都看不见”
秒针机械地跳动了五六下,“pg打烂了算。”
安寄远的膝盖已经有些微微发疼,可是他却不觉得多难熬。最后的那句威胁话,在季杭停顿的那五六秒当中,他脑袋里闪过了万千个版本
“就当我没你这个弟弟。”
“自动消失在我面前。”
“自己滚出神外。”
……
没有一个,比从季杭嘴里说出的那句,更好了。安寄远隐隐感觉到,这一刻的世界里,因为季杭的存在而略有不同,这样微薄的一点点不同,足以让他体会到展翅翱翔的壮阔意志,而非生活日复一日的逐渐沦陷。
季杭突然站了起来,安寄远能感觉到被人俯视的压迫感,然后就听到了人肃穆刻板的声音,“这条算是翻篇了。你轮转的事,昨天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十下,明天一起还。加上昨晚的三十,安寄远,我倒看看你还有多少我想不到的能耐。”
安寄远是个好孩子,被讲通了道理后的他,突然觉得身后的伤不是那么痛了。但是看到季杭还是本能的发怵。这种怵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