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就好好捱着,累了就自己扛着,这些事情,永远要先经历过才能明白值不值得。值得,再疼再累都不用后悔,不值,那不值得本身,便是最好的教训。

打,不能白挨。

挨完,就要有效果。

安寄远从这场刻骨铭心的训诫中,提取出几项迫切又重要的日程:精益自身的业务能力最为重要,其次是需要重新制定对周以宸的教学计划,再有便是寻找施加约束力的合理方式。

前两项需要思考和实践沉淀,最后一项,着实有些迫在眉睫。

安寄远一边喝汤,一边往嘴里送浸满汤汁的小龙虾肉,偶尔分心出来听周以宸没完没了的认错。

“我没有把握还要做是我错了,跨级汇报也是我错了,季主任骂过我,我一定知道改。下次什么事情都按照程序来,不会因为老师对我好,我就理所当然享受您的好。对不起,老师,给您丢脸了。都是我的不好,害您那么辛苦。老师,您能不能再给我次机会,不用太久的,我一定很努力,到时候一定会给您争面子的,不用您再给我收拾残局……”

周以宸长得不算白净秀气,从小在农民家庭长大,肤色是很健康的小麦色。原本张扬不羁的面部线条,低垂眼眸不敢抬头,眼神都没地方聚焦的样子,也太乖了些。再加上,那张嘴仿佛不知害羞,吧唧吧唧一张一合什么哄人的话都说得出来。安寄远不吭声,周以宸就一句接一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瞧不见尽头似的认错,比这温热的热汤还要熨贴舒心。

“老师,大家都说我不配,我猜,您一定是顶着很大的压力才愿意亲自带我的。我现在的确做得不好,又皮又没能力,老师会讨厌我”

“行了。”安寄远皱眉,维持端正的站姿是件足够耗费体力的事,他需要速战速决,“魔方拿出来,放桌上。”

周以宸一愣,声音戛然而止,他将转到一半的魔方从口袋里掏出来,放到安寄远身边。瞬间,就好像抽走了电池的玩具,卡在原地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以宸,教育里,需要有奖有惩。你做的好的地方,我不吝啬奖励,同样,你做错的事情,也需要接受惩罚。”安寄远安安静静地说,他自己都没发现,这么说话的气质,像极了曾经的季杭,“可以理解?”

周以宸乖乖点头,没有了魔方的两只手便死死掐在一起,掐出青紫的指甲印,“嗯,我知道的。”

安寄远气场低沉,“既然是惩罚,就必然要挑你最不愿意、并且感到害怕的后果。我给你点时间想,从今往后在你犯错后,以什么方式对你实施惩戒。”

似是触到心弦,周以宸的嘴唇绷成一条线,眼睛红着,声音颤抖了,“最害怕的后果,老师知道的啊……”

安寄远面容冷淡,没说话。

“我最害怕的就是失去这份工作,”周以宸盯着地板,闪躲的瞳孔里竭力隐藏落寞,他笑了一声,“我让老师不满意了,老师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就是能不能别让我走……我是一定要留在B大的,不管怎么样都要留下来,可不能让我哥看我笑话。”

他其实很紧张,说这句话的时候,声线都不稳了。是真的害怕,也是真的卑微,安寄远再强硬一点,他就要跪下了。

周以宸有个哥哥,小时候因为家庭条件太差,单亲母亲难以抚养两个孩子,而将哥哥卖来B市。收养哥哥的夫妻是一对省内政要,家庭富裕、条件优渥,从小给予良好的教育和生活资源,让哥哥成长为如今B大附院转化医学研究院内,赫赫有名的科研人才,研究方向即神经免疫学。

养父母身份特殊,如今早已是政治场上执掌风云的大人物,周以宸的哥哥也承其力量托举,改头换面成人人追捧的医学新星。若将从未走出过大山、至今也未能用上智能手机的以宸妈妈忽略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