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身后季杭依旧半死不活,“离半小时还差五分钟,你自己找时间站。”

五分钟也要计较,那说好七十下,多挨的那么多下找谁去要?安寄远按耐内心的委屈,小心翼翼探头,“哥,那我刚才说的事情……”算是答应了吗?

季杭将挤空了的生理盐水往垃圾桶里一掷,神情和姿态,像极了曾经将安寄远从四楼打到一楼的暴躁青年,板下脸直截了当,“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你这顿打,是白挨了。”

安寄远躬着的后腰整个一僵,心也随之落到谷底。

年近三十的他,犯过错后,要被哥哥按在办公室里打xx。命他请罚便乖乖跪下捧起家法,命他罚站便真的面壁一动不敢动,即便如此,依旧被视为理所当然,不许有一丁点异议。有,便是白挨打了。

xx上根本找不见一块好肉,上药时能明显感觉到那双以稳定精准著称的手抖得不像样。然而,你知道他会心疼是一回事,你知道他绝不会因心疼而妥协又是另一回事。

更不用说这等不符合季杭原则和审美的要求,当然不可能妥协。

学生跟前的安寄远已然威严凛凛,脊背笔挺的弧度完全看不出身负重伤。

兄弟二人在里间磨蹭有二十分钟,周以宸就一直没坐,左手提着重新打包过的外卖盒,塑料袋在他手指上勒出道道紫痕。右边白大褂的口袋里,四四方方、有棱有角躺着一颗熟悉的物件。

“有事?”安寄远眉头很深,面色并不善。

季杭和安寄远同时出现、且同时神情肃冷的场合,实在恐怖。

周以宸举止局促,看了眼安寄远身后面色更加不善的季杭,踟蹰该不该说实话,半晌还是不敢在这两道洞若观火的视线下说谎,“我记得老师之前说,没胃口的时候就想吃路口那家小龙虾,您中午都没吃饭,晚上又没去食堂……我就,就买了点。”

他低垂脑袋,用咋呼呼的黑毛头顶对着两位凶神恶煞的上级,“我知道我又给老师惹事了,老师应该生我气,就是……就是别跟自己过不去……饭还是要吃……”

季杭当即皱起眉头路口的小龙虾,他怎么从来不知道安寄远还有这个爱好。

空气里弥漫的低沉气压并不难被感知,周以宸不知季杭为什么皱眉,但以他一个刚进科不久的住院医对科主任的了解,季杭洁癖,不喜欢他们在办公室里吃外卖吃得油渍四溅。于是,周以宸殷勤补充,“虾我都剥好了,纱线也都剃干净了,老师不用沾手,直接拿筷子吃就好。”

季杭的眉头更深了。

剥小龙虾?

还剔虾线?!

我这个做哥哥的都没有帮他剥过小龙虾剔过虾线,你倒伺候得周全!

患者情况季杭在进来叫安寄远之前就已经了解过,深镇静深肌松下控制颅内压,两排输液泵维持,生命体征平稳。神经外科控制颅内压的方法无非那几样,引流甘露醇高渗盐都用上了,除此之外便是大剂量的镇静和镇痛,自然也最怕外界打扰。

眼看科室里即将进入夜间模式,周以宸能得空摆弄魔方也情有可原。但是,点外卖剥虾就过分了。

季杭没得挑,只冷冷斥道,“老师也是你叫的?”

周以宸冷不丁一个机灵,季杭的口气太冷太硬,每个字都像道道坚冰向他刺来,带着难以抵挡的戾气。

“叫安主任。”季杭直接命道,“科室里人人都是你老师,叫职称是基本的尊敬,谁教的你规矩对谁都叫老师?”

这半句话一出,就不仅仅是戾气了。称呼不单是称呼,更是立场和角色的昭示,周以宸吓得怔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慌忙中不忘辩解,“我没有对谁呃唔!”

空气有一瞬的凝固,继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