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下级医生的身份,那你没有资格置喙科主任对科室内犯错医生的处罚决定。”季杭重新提起藤条,轻轻点在床边,“如果是弟弟,那么,你自己也是戴罪之身,把你该捱的打挨完,再谈其他的。趴下。”
原来,这才是开始。
凭借对自己身体的了解、对基础医学知识的掌握,和对多年来接受训诫的经验,安寄远很快就感受到,身后那两团肉的局部炎症反应已经至少造成臀部组织肿起有两指高。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季杭心疼手下留情,也将会给他带来难以承受的痛楚。
更何况,结合自己今天的表现,安寄远清晰知晓,季杭不会对他留情了。
复又摆出塌腰耸臀撑在床边的姿势,手肘才堪堪拉直,就被季杭突如其来的力道猛然推开,安寄远毫无防备地坠落在床沿,胯骨砸在金属床架上,双膝也没有遮拦地落在地上,疼得泛起阵阵恶心。
“让你趴,是心疼你。”季杭依旧半死不活,藤条点在抽搐的臀肉侧边,“多少?”
安寄远大口喘息,调整姿势好让自己趴得不这么狼狈。肘部压在身侧,上半身的重量平坦到前胸每一寸,休息室的床并不矮,远高于他股骨的长度,那么,他便不能以膝盖支撑地面,只能伸直双腿向后,用脚掌支起下半身。
额头抵在坚硬的指骨上,沉思许久后的安寄远,开口便又是叫人很难不心疼的干哑隐忍,“是我对周以宸纵容多过于管教,对他能力的判断不够精准,在关键时候决策失误,五十下,哥狠狠打。”
季杭语气松了松,提点着,“还有呢?”
“还有,他技能不精、操作失败,也算我的。”安寄远颓然,“一百下。”
“啊嗯!”
稍熄的火气倏地高窜,季杭脸色忽而阴冷下来,藤条不抵骤然凝聚的外力,击落瞬间,“咔”的一声在安寄远的臀峰断裂,飞溅而出,孤单地落到地上。
简直就是挑衅。
季杭脸色冰冷,目光犀利,他都说过几遍了,绝不会再容许安寄远将周以宸护起来、为其承担过错。就那么喜欢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安寄远锋利的下颌弧线爆出道道青筋,他死死咬在被单上,才将剧痛下的断裂呻吟咽回胸口,两道清泪却不及遮拦,直接冲破眼眶,灼烫在他冰冷苍白的脸颊上。
古人熬刑时,痛苦难耐以致咬舌自尽,那一瞬间,安寄远的脑海里也闪过某种冲动。实在太疼,这一下的深重,几乎抵过之前所有疼痛的累积。
季杭却恍如看不见安寄远的挣扎,将剩下半截藤条随手掷在床尾,抽过他方才用来擦汗的毛巾,轻拭从臀肉内里渗出的血色组织液,冷冷说,“你听不懂我的话。希望你的屁股可以听懂。”
很久以后,安寄远以切身体会,真正理解了什么是以疼痛为代价的神经可塑性。
他并不全然认同季杭的观点,甚至被激起稍许久违的叛逆,但是,出于对疼痛的本能畏惧,让他今后在面临有关周以宸的决策上、发表有关周以宸的言论时,多出许多慎重和严谨。至少,不敢再像今时今日,在季杭近在咫尺的底线上表演杂技了。
“哒哒”
迷迷糊糊间,安寄远隐约听见身后响起脚步声。
季杭顿在抽屉边半晌,最终没有取出听诊器,他折回更衣柜边,抽出西裤上的皮带,修长有力的手指也因长时间的紧握而失去几分血色。
对折,扣紧,凭空一抻。尘埃便逆光飞舞跳跃。
皮带残影垂落身侧,垂在安寄远避无可避的余光里,季杭这段话说得很平静,平静得残忍,“还有二十,打的是你最近对自我要求的放松和懈怠。三十岁是外科医生最好的年纪,也应当是你的业务能力成指数上涨的阶段,因为受伤、和以宸给你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