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更要精贵,稍不注意就会引发要命的并发症。去年年末肺栓塞那次,疼得半夜将床垫都抓破了,床边的呼叫器恰巧没电,只得匍匐爬向安笙位于三楼的卧室,半途体力不支从楼梯中间滚落,才被惊醒的管家发觉。醒来后的第一句话,自然是斥责:呼叫器为什么会忘记充电?!你是脑子也不好用了吗!能记住什么事!

自那次急症后,季杭的身体又向下滑坡了一大截。

因为需要服用抗凝药物,身上会时常出现各种不明来历的淤青和紫斑,咳嗽咳着咳着就会咳出一团血块来,被安笙气急扇了巴掌会耳鸣许多天。利尿剂的剂量调整不好,腿上的浮肿摁下去就是深深一块凹陷。胃口更是像小鸟似的,有时被逼着吃得稍微多一些,就能把胆汁都吐个干净,如此,本就消瘦的轮廓肉眼可见在枯竭。

“哥,你不热吗?怎么穿长袖长裤啊?”

安寄远开始喜欢叫他单音一个“哥”了,真是长大了。

季杭摇头,“不热。”

其实真的不感觉到热,手脚还是冰冰凉的。

季杭说,“你跑慢点。”

哥快跟不上你了。

那日,安笙回来的早,不出意外两个孩子都被训了。季杭这次的肺部感染才刚好了不到一周,白天已经不怎么咳嗽,日常起居也逐渐恢复正常,但剧烈运动还是应当避免,更何况穴位里才埋了线,理应卧床休养。

道理,季杭都知道,左不过对扑上来撒娇的弟弟狠不下心。

可安笙震怒下的训斥,对一个十岁的孩子而言,尤是刺耳,“安寄杭,你可是不想治病了?你不想你就早说,省得浪费我那么多时间!还有,让你带弟弟是让你带他学习的,成天就知道嬉笑打闹,成何体统!”

季杭身上很痛,每根骨头都好像有钻头在啃噬,大概是又有些低烧,眼睛也开始微微迷糊,即便是轻微的体力消耗之后,坐着都很累。他就将双臂交叠在桌面上,昏沉的脑袋搁在上面,“监督”安寄远埋头背书。

他声音很轻,“哥休息一会儿,小远背完了叫我。”

安寄远不满地嘟嘴,“又不陪我。”

说好陪我踢一个小时球的,也没踢完。

安寄杭眨了眨眼,笑着说,“快点背完,有奖励。”

安寄远瞪大眼睛,喜悦溢于言表,“什么?什么奖励?哥!说嘛说嘛”

他推搡季杭的身体,可季杭身上太痛,只能忍住痛苦的表情往侧面挪,补偿般地给出剧透,“你不是说,想坐自行车后座吗?”

小孩儿曾羡慕同学,爸妈来接时,能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一路谈笑,吹着风回家。

“哇!!”安寄远开心得即刻从凳子上蹦跶起来,地毯若是捎带点弹力,这一下就窜上天了,“哥学会骑车了吗?就是大人骑的那种可以带人的?!你太棒了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