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不得。原本大而水灵的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让人单看着便觉得可怜极了。

可就是有些人,仿佛生来连脑沟都像是棋盘,四平八稳、纵横有矩。

季杭轻轻皱了下眉头,“我说过你写完才开始计数的,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吗。”

实心眼的孩子哇地哭出声,“我以为你是吓唬我的啊……”

“眼泪收回去!”季杭呵斥。

安寄远被吓停两秒。

可继而,报复性的恸哭席卷而来,他越哭越厉害,还不忘替自己辩驳,“我也不想哭啊!可是,可是你要打我我怕啊……”

全然忘记了十多分钟前,是谁在嘶吼着要跟哥哥顶嘴,一副打死不从的模样。

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实在难以让人不动容,夏冬几步上前,冲季杭吼道,“你有完没完了!再大的事也给足够教训了,你要把他打死不成!”

夏冬说着,便要伸把孩子往身后藏,可安寄远才刚刚迈开步子,就被季杭骤然严厉的训斥扎回原地!

“你敢再动一步试试!”

一步?

安寄远半毫米都不敢再动,恨不得用502把双脚粘在地上,可是再如何强迫自己听话,畏惧却是藏不住的,他湿漉漉的眼眶里满含求恳,巴巴看向季杭,“哥,我错了知道错了你别训我了”

拉不动小孩儿,夏冬只能站到二人中间,“没听见小远说他知道错了吗?保证书也写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季杭阴沉着脸重复,面对夏冬的时候,他的脸色显然更少了几分对待孩子的冷静和沉着,一副被点燃的小火炮模样,肆意炸开,“你以为我很想打他吗!你今天想拦着可以,我只问你,他下次再冒险翻墙、逃开家里人视线失联乱跑、给老师下药的时候,你负责吗?!!!”

夏冬被季杭吼得一愣。

季杭怒然大叱,“你负不起责任就走开!”

安寄远小朋友也是倒霉,那年暑假期间,正值季杭去急诊轮转。每天除却睡觉的那六小时,睁眼接的都是些因意外事故而被收治入院的患者。从学龄前一直跨度到年轻的成年人,有在游乐园跌落而导致腹腔脏器大出血的,有在游泳池跳台撞到脑袋导致颅内血肿的,也有在自家后院的蹦床上跳出颈椎骨折高位截瘫的。

是以,在确认了安寄远确实是翻墙进的校区后,季杭便暗自下定决心,要给足教训。

“四十下,一下都不会少了你。”季杭用树枝点在安寄远腰间,“衣服撩起来,弯腰把屁股撅好。”

“哥……”眼泪像雨水似的砸在地上,安寄远一边弯腰摆出令人羞耻的姿势,一边不忘回头,卑微地细声求着,“哥,不要太重好不好,太疼了……”

树枝在空中挥出嗖嗖的呼啸,季杭板着脸,对小孩的央求无动于衷,“你觉得你现在跟我撒娇还有用吗?”

烙铁般的树枝咬上伤痕累累的臀肌!

趋利避害乃人性本能,没有人是生来就会忍耐的,都是在一次次伤痛和锤炼之中,锻造出的意志和承担。

譬如,时常被大人们标榜“你已经是大孩子了”的小孩儿们,在家长一次次期待和鼓励下,不再因小伤小病而掉金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