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看看,您别着急,我先看看片子,我联系了胸外的唐老师,他是全国”

陈析打断颜庭安语无伦次的颤抖话音,“小杭知道吗?”

颜庭安,“我没跟他说。”

“嗯。不要告诉他。”

陈析作为国内心外科的学科领军人,手里不乏优质的资源。

主刀左下肺肺叶切除术的是全国胸外科排名第一,A市二院肿瘤外科肺癌中心主任,两个助手都是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正高医师。可后续的化疗放疗靶向治疗,仍然需要去道美国霍普金斯医院的肺癌研究所。

恰好,陈析素来和霍普金斯的心外科有科研合作项目,这便成为了对外宣称的最佳理由。

而这体面光彩的理由,根本说服不了季杭。他不理解,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正处于事业蒸蒸日上的鼎盛时期的颜庭安,要抛弃自己一直以来追求的临床工作,抛弃自己从零到一创建的微创瓣膜团队,甚至

抛弃他,去成全陈析对他的期待和要求。

“就因为舅舅一句话,便可以轻易摈弃自己的理想信念。”高扬的音调如出鞘的利刃,坚硬锋利,指向他最为敬重的人,“师兄是怎么教小杭的?不忘初心,您自己做到了吗?!”

“师兄不是十岁了,尊崇自己的个人意愿就那么困难?逢迎顺从是不是也该有个界限?”

“难道一辈子都要听师父的话?职业取向都可以妥协,下一步呢,仍凭操纵的是结婚还是生子?”

他的小杭,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而他早已是一个,被崎岖命运和满路荆棘牢牢傍身的傀儡。他不行。

或许在接触到真相之初还曾摇摆,陈析的确诊,反倒是一枚定心针。不论怎么样,那都是改变他人生的人,给过他温暖的人,模模糊糊为他勾勒出“家”的模样的人。

儿时的他也曾在惹陈析生气后,哭着求他不要送自己回去,他害怕自己会饿死病死,或者被吃掉。

陈析不也没送他回去吗。

至于那些遥远的目的和动机,颜庭安可以继续骗自己的。如同过去二十四年的每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