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识季杭半年的时间,远不足以对一个人知根知底,但直觉告诉他,季杭不是那样的师长。

乔硕深吸一口气,“老师……这是……”

“这是用来教训你的戒尺。”

乔硕:???

靠。

真是白相信你了。

在乔硕问出第二遍后,季杭毫不犹豫地给予木头式的直愣愣回复,他随手拾起戒尺一端,用侧楞在办公桌边轻轻磕了一下,对早都退到五米开外的乔硕淡淡说道,“你来。”

来?

乔硕只想跑得远远的。

这半年时间里,季杭也曾因他上课睡觉罚他做过课件ppt,因他写成小说的病例分析题罚他去临床写过无数份大病历,因他将将在及格线徘徊的成绩罚他背了小半本诊断学教材。

这一切,都被冠以惩罚的名义。

季杭会在思量后,以相同的句式郑重宣布,“罚你”

乔硕总明显不满的撇嘴,又不是小孩子,整天罚这个罚那个的。

可嘴上再不情不愿,转身,又老老实实去完成任务。因为,与惩罚相对应的,是不留余力的悉心教导,是亲眼见证季杭在承担起原本已经足够忙碌的工作和学习后,挤出寥寥无几的休息时间来过问探究他的课业。

他懂得眼前这个男人对他抱有的期望,虽然有时也会因为自己的一无是处,而感到莫名其妙。

乔硕柱在原地没动,语气不禁委屈又震惊,“老师,您有什么话直接说,我会听。就为一只兔子,您想吃就直说,至于这样吗诶啊啊啊啊啊啊!”

每咕哝一句,季杭便向前走一步,直到无路可退的乔硕被身后的办公桌绊到腿,眼看身子骨就要砸到堆放得整齐的文件夹上,肩胛骨愕然被一段坚硬冰凉的细长木条状物体承接住下落的趋势。

“这什么鬼啊!”

乔硕触电般的跳起!半句差点破口而出的暗骂断在喉咙口。

季杭一如既往深谙的目光直视少年眼底的惊异和不安,站在乔硕跟前一米不到的距离,平静地看他演完独角戏,然后淡淡开口,“我没有在跟你闹着玩,乔硕。这次的事,我确实很生气,但惩罚的量刑不与我的愤怒程度相关,而是由这件事本身的性质、和你对自己错误的认知理解所决定。我愿意相信你做事有你自己的道理和立场,我在给你机会,听你解释。”

乔硕的心跳跳得更快更猛了。

他曾想过季杭若想用蛮力制服,那他还有足够的理由反抗应对,可如今老师肉眼可见地克制住怒意,冷静理智地想与他分析问题,根本生不起任何逆反心理。

反而更心虚了。

乔硕眨巴眼睛打量季杭,他在试探老师究竟知道多少。

不就……吃了个兔子吗?

道理?立场??他哪有什么道理和立场!

恍若鬼使神差,竟被季杭按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甚至手上还捧起老师亲自泡的热可可牛奶。他有点饿了,在得到允许后又吃起了季杭桌角躺着的一袋面包。一口牛奶一口面包吃得可香。

真好养活。季杭想,不像自己家里那皮孩子,挑食又挑人。

最后一点牛奶剩在杯底不舍得喝了,乔硕牙齿噙着圆滚滚的纸杯杯沿,眨巴眨巴地看季杭

季杭,“吓到你了?”

乔硕摇头。

季杭耐心问道,“那怎么不说话?”

乔硕嘟囔,鼓着嘴,“我吃东西啊。”

信你才怪。

手指点在戒尺边缘,季杭看向弓背装蘑菇的乔硕,简直乖巧到不行,“我不是有意要吓唬你,边吃边想想怎么应付我的问题。上次是因为嘴馋那实验室的猪包饺子,这次呢,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