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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识乔硕的人都知道,他虽长得白净无害、明媚澄澈,总给人一种青春大男孩的腼腆感,其实,这看似白净的脸皮可不是一般的厚实。跟所有被这所首等医学院府的繁重课程精神碾压的孩子们一样,乔硕也在早七的课程上呼呼大睡过,也因为堪比小说的病例解析题被德高望重的教授劈头盖脸训斥过,也在将将挂科的边缘线上舔着脸去求任课老师放过一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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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他对这些有意无意的为难和一本正经的课业要求,总抱着漫不经心又照单全收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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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季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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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出现在寝室门口的身影,吓得乔硕魂魄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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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寝室的室友们,表示很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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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季杭的名字在B大附院名闻遐迩,但究竟是临床型选手。年纪和科研经历摆在那里,作为医学院兼职带实验课的新上任教师,手上并没有什么可以定夺学生们生死的权利。
况且,季老师在医学生面前,已经是刻意收敛他的凌厉和压迫感了。大家对他最深的印象,不过停留在讲课条理清晰、实操干练倜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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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能想到,从来都无所畏惧的乔硕,因为季杭清清淡淡一句“不许坐”,膝弯贴着凳子,愣是将一米八的身杆驻在这通间办公室里,一站就是近两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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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酸背痛腿抽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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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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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杭毫无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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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脊挺得比木质的椅背更直,胸口离开桌面一掌半的距离,蓝黑的水笔在密密麻麻的实验报告上写下批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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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硕是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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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从来没有人拎着二十岁的他,扔进八人间的办公室正中,一言不发让罚站就罚了两个小时。又不是小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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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老师你说句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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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杭抬了头,眉眼淡淡地看向乔硕,认真起来就忘了喝水的习惯还在,干涸的嗓音就更显低沉,“问你的问题,想出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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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竭的双腿肌肉忽而软绵绵的,乔硕差点没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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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寝室走到办公室的一路,季杭只问了他一个问题:上一次,我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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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了乔硕脑海里飘过幽幽三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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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他第一次拿实验动物回去改善伙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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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和性格的双重驱使下,季杭身上总自带一副沉冷气场。可在最初的那些岁月里,基于愧疚也好、忍耐也罢,季杭对乔硕仿佛是有用不完的耐心,让日后的乔硕好生后悔,自己没有好好珍惜老师一纵即逝的纵容和好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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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是阑尾切除术后的猪,处死后被乔硕顺去包饺子了。芹菜猪肉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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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硕至今记得季杭那张木头似的脸上,难得出现的生动表情,不可置信地把他拎到墙角,“你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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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啊。就是想吃肉了。”乔硕耷拉着眼皮,坦然道,“就这样扔掉多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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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杭皱了眉,看着他瘦到像衣架似的身板,面色瞬间沉冷下来,没有半点犹豫地伸手,“饭卡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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