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天塌下来,哥哥会替他撑着。

知道不论发生什么,季杭都会站在他前面。

知道,即使自己炸起毛来推开他,他也会用一些病例题考试卷电梯逃生宣传片垃圾桶之类的借口,笨拙地补救。

他知道,他比他自己更懂他的冷暖、更清楚他的喜好。加糖的牛奶、寡淡的汤面、自然的维护,都并非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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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并不因为你愿意时刻呵护我,我就是必然是弱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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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刚还说我二十三了,是大人了,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安寄远毫不留情地戳破,坚定而骄傲地向季杭说道,“我明明可以自足,也可以坚强独立,可我愿意在你面前,像个孩子一样被保护被照顾。你说我做得不够好我就听话努力练习,你替我受处分我就要心安理得,你帮我充个饭卡我都会乐好几天,不是因为我真的差劲到过不了轮转考评,不是因为我承担不起处分,也不是因为没钱充饭卡,我愿意被你保护被照顾这些都是我愿意,而不是我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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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杭突然有种错觉,是什么时候,好像就这么一瞬间的事,眼前这个孩子,一下就长那么大了。说起话来,有威严,也有道理,正如那个在急诊清创室,把他骂到心虚的小狮子。

他欣慰,又怅然。像任何一个家长一样,想要孩子飞,又怕孩子累。

“你有承担的意识,这很好。”季杭淡淡说道,“只不过,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以你目前的资质,还没有可以顾及所有人所有事情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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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寄远皱眉,“哥还是觉得我不够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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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远,说你不够优秀是气话,也是事实。”季杭很快回应,“但是,你没必要因为做不到我的要求就开始自我怀疑,因为,我的要求,永远会比你努努力能做到的,要高那么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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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杭看见安寄远的神色里肉眼可见地揉进失落,抬手捏了捏他冰凉的耳朵。自诩从不哄人的季主任,用蛋泥贫瘠的文字根本无法描绘的柔软且木的语气道,“哥知道了,你不喜欢我瞒着你把你保护起来,我尽量不这样。只不过现在没碰到具体事件,没办法一概而论答应你,但是,我既然把这件事纳入可以商量的范围,就一定是想根据你的意见而做出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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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寄远还是炯炯地瞪着眼睛,心里却像是被猫尾巴拂过似的,无可捉摸的雀跃起来,“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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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杭点头,“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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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寄远舔了下嘴唇,眼珠子一转,小声道,“那我有些事情……不方便说的时候……瞒着哥……也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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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杭收敛起本就不多的柔软,“你问我,当然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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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安寄远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你不是说要平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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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杭一点不含糊,“平等的对话,而非平等的关系。只要你我有训诫关系,那就没有平等可言。你犯错,我可以打你;我犯错,难道你也想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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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寄远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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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不平等的。”季杭并不想就这个话题多过赘述,他可以被安寄远的道理和情绪说服,但也一样有他的强权和霸道,“还有什么其他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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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寄远还没缓过来,愣愣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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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杭的目光瞬间凌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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