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被远处的那双泛红眼眸,紧紧注视着。

安寄远的酒量并不算差,可奈何,他今天心情极差。

“哪能不习惯?神内的老师都知识渊博、能力出众,对我又那么有耐心。科室氛围随和友爱,我都快不想下班了。”

事实,根本不像他嘴里说的这样美丽。

安寄远一点儿都不开心。

当一个人人皱眉的高难度腰穿一针命中时,安寄远会下意识回头,期待那双同样满含笑意和肯定的目光。他想要骄傲地告诉他,我不再是那个刺穿皮肤时手会发抖的小医生了。可是,他的身后,没有人。

当因为学识不精而犯错闯祸时,安寄远竭力弥补、勇于担责,他向患者道歉,向师兄道歉,向老师道歉。他的诚恳同样换来真挚的理解和包容,换来满怀的笑脸和安慰,没有教训,没有挑剔,更没有苛刻的惩罚。同样,没有人会为他的学识不精而着急,没有人会替他的莽撞举动而操心。

安寄远一点儿都不开心。

甚至,很难过。

“你的酒杯,可以放下了。”季杭清澈浑厚的嗓音,缓缓流淌进杯盘狼藉的神内席间,就像是从天而降的寒潮,酒桌上的温度骤降。

安寄远没说话。

眼睛却蓦地红了,他绷紧眼眶,定定回头,坦然对视。

你知不知道,我很难过。

一时间,火光四起。

立刻便有敏锐的交际达人从席间而起,上前解围,“季主任来了啊,我们主任刚还说要去敬酒呢,小秦啊,去给季主任拿个新的酒杯来。”

兄弟二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可是安寄远手中的杯子也不曾放下。直到那被使唤去拿杯子的年轻人小跑回来,季杭才从那炸毛炸得颤颤巍巍的狮子身上挪开视线,“我今晚三线班,不能喝。”

继而,他回过头来,对安寄远再一次沉声重复,“把杯子放下。”

小狮子的眼睛红红的,睫毛根部带着点黏糊糊的湿气。

安寄远听罢,顿然展开笑颜,笑得露出整整齐齐的一排牙,他朗声招待道,“季主任,我敬您啊。”

季杭眉头深锁,他刚要说什么,被气喘吁吁跑来的工作人员截断话头,“哎哟可算找到了,下个节目到您了,季主任赶紧的,跟我来!”

灯光调暗,洁白的投影幕布被放下。季杭的节目,让在座的医护都多少有些苦笑不得

“大家可能也多少有耳闻,最近我们科室出了一起转运患者时的电梯故障,希望这个电梯安全的宣传片,可以帮到大家,至少以后遇到类似状况,应当保持镇定,确保自身安全。”

宣传片的主角是季杭自己,他同后勤部商量,模拟被锁入电梯的场景,然后做出一系列“正确”与“错误”的举动应当呼叫警铃、保存手机电量、按满楼层键、耐心等待;不应当试图扒开电梯门、爬出天窗、原地蹦跳、摇晃电梯。

看似无趣的宣传片,因为向来一本正经的季主任出境,而平添出许多乐趣,宴会厅内的气氛融洽和谐,时而伴随起伏的笑声直到,舞台上的季杭铁青着脸色往台下走去。

所到之处,就好像连时空都被沉冷的气场压扁了,静谧无声。

季杭的目的地很明确,稳健的步伐,毫无停顿地朝独自灌闷酒的安寄远走去,如果他没有数错,那已经是安寄远今晚第九次将500毫升的分酒器灌满了。

这一次,季杭没有耐心再好声规劝。

他径直伸手,从身后摁下安寄远端起酒杯的手腕,冰冷的五指坚定有力。

视线模糊的双眼,像是花了好几秒才得以聚焦,安寄远看向那骨节分明的指骨,而后

“别管我!!!”

安寄远是坐着的,季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