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斤几两一无所知,四肢愕然扑向那副站得笔挺的双腿。季杭不论是回自己家还是来师兄这里,进门第一件事必然是先洗澡换家居服,如今腿上正挂着舒适宽松的运动裤,哪里承受得了这突如其来的牵拉力。
待季杭反应过来,宽松的裤腰已经从他日益消瘦的腰线上滑落,季杭瞳孔惊缩,火速弯腰拉住下落的裤腿,眼神之严肃狠戾,吓得阿司匹林赶紧跳开躲进颜庭安的怀抱。
如此折腾,颜庭安也不好意思继续为难羞得面红耳赤的小师弟,“吃饭的时候摆脸色是谁教你的?我又没有要训你,哪儿来的这一身臭毛病,坐下!”
季杭这才再次落座,讷讷摇头,“没有,师兄该教训的。”
颜庭安怀里抱着饱受惊吓的阿司匹林,便没有再拿碗筷,只是看向对面那人前雷厉风行的季主任,将一张清瘦的脸用番茄炒蛋盖饭塞成蜡笔小新,不觉轻轻叹了口气,“小杭,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先顾好你自己,再去想小远的事?”
当然。
颜庭安当然说过。
很早很早之前,在他发现,季杭会为安寄远的一点消息,而心神不宁、辗转难眠时。
季杭闷头“嗯”了一声,含糊道,“说过。”
颜庭安缓缓拂过阿司匹林起伏的脊背,在猫咪绵长的咕咕音中慢条斯理地道,“那你就不要在我面前小远长小远短的,好好想想你自己,自从小远进科以来,业务能力有多少精进?你的决策和判断,有多少是完全不受他牵制的中立公平?你长期以来坚不可摧的原则,又因为你口中种种难以预料的意外事件,而扭曲退让过多少次?”
季杭沉下脸色,手指紧紧扣住一双筷子。旁人若不知,很难分清他与云淡风轻的颜庭安间,谁在挨骂、谁在教训。
“我问你。”颜庭安仿佛没看见季杭严肃冷厉的神情,“你到底想不想小远留在你自己科室里?”
季杭陡然锁紧眉宇,没有半点犹豫,厉声道,“不待在我这里,他还想去哪儿?”
颜庭安当即道,“那就正视自己,你没办法把他当作一个普通下级医生。他是你弟弟,就每时每刻都是,站在助手位的时候是,回到家在你板子底下挨家法的时候也是。他出了事你就是会想要偏袒他保护他,他做错事你理所当然站出来教训他规范他。孔夫子七十岁才学会从心所欲不逾矩,你才多大?觉得自己感情用事了就折腾自己,我书房地板被你跪薄了算谁的?”
季杭并不服气,“在科室里他就是一个普通的下级医生,我只会因为他的身份对他额外严格,绝不可能给予任何优待。这次没有处理好情绪是我的问题,我会反省。但是下一次,我绝没有那么好的脾气纵容他在我面前甩脸色。”
颜庭安听笑了,“可以,没问题。你一巴掌呼他脸上,然后告诉所有人,你管教自己弟弟天经地义。”
季杭气鼓鼓地瞪向嬉笑的颜庭安,一双澄澈的眼眸透出不容扭曲的认真和正气。
颜庭安笑得更深了。
逗木头师弟这种人生乐趣,哪里是平凡人可以体会得到的。
他将大腿上的阿司匹林拍下地,上身往前一探,撑在桌沿托起下巴,“你信誓旦旦小远必须留在你身边,难不成是因为他天赋秉异,必然能成为未来的神外之星吗?就好像小远从一进医学院就挤破头皮往神外跑,还真因为他热爱神外事业爱得死去活来?都不是。你有很多学生,但是弟弟就只有一个。他也有很多专业选择机会,但哥哥在神外。”
颜庭安直言道,“他需要你,你也需要他。这种奔赴,是你们兄弟两个作为成年人主观能动的选择。把家人放在比职业更重要的位置,并不是就十恶不赦了。”
安寄远爱不爱神外,他并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