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看人,“天地君亲师,我跪您,是因为你我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而不是因为我敬重您,这一点,您最好能分清楚。”

安笙抬腿一脚揣在季杭小腿胫骨上,沉闷的撞击骨头的声音让听者都不禁颤栗,季杭却是一动都没动。

安笙指着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你还知道你流着安家的血,让你把小远带在身边亲自教难道不是你做哥哥的义务吗?”

安寄远怔住了,差点就要站不住似得往后退了一步,可是马上又反应过来似得要冲上去,却被身后的乔硕一把拉住。

乔硕看着安寄远转头时红了的眼眶,安静摇头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又会要弟弟上去替他解围。

安笙话里的意思,在场的三个人,都心知肚明。

把安寄远带在身边亲自教,和把人放在A组做一个平凡普通的低年资住院医,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面对安笙的剑拔弩张,季杭依旧是含而不露的从容不迫,“根本就是两件事。身上流着安家的血这件事,很遗憾现代医学并没有办法改变。小远,既然是B大的住院医师,就理应不该受到任何特殊照顾。”

安笙突然指向一边站着的乔硕,质问的语气咄咄逼人,“那他呢?你敢说他没有受到过特殊照顾?”

季杭的声音依旧稳到听不出起伏,眼神也毫不避讳地直直盯着安笙,“不是照顾,是教导。既然是以学生的身份,那就不是谁都可以。”

安寄远的心狠狠一疼,像是左心室上漏了一个洞似得,鲜血哗哗往外流,四肢因为得不到供血而渐渐僵硬。

安笙双眉一扬,微颤的手指下,是掩不住的愤怒,“所以你就找了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孩儿当徒弟?”

季杭两只眸子渐渐敛落,又缓缓抬起来,瞳孔里散出的寒光,带着毅然决然的坚定。

乔硕从来没见过他老师那样冰冷的神色,同在手术台上那种透着专断的霸道镇定不同,整个人像是站在冰原之上向外散着寒气,带着疏离和漠然。

“爸如果不欢迎我们,我马上带着乔硕走就是了。”

安笙气得有些发抖,虚张声势般地在藤椅的扶手上拍了一下,声带都打着颤,“可笑!你真以为你不姓安就没事了?你化成灰都是安家的魂!”

一抹轻蔑的笑容从季杭的脸上闪过。

“您放心,只要您少跟我提这种无厘头的要求,十四岁之前的养育之恩,我都会悉数报答给您。等到您老了,该尽的责任义务我少不了您。”

季杭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依旧是一脸风淡云轻,只是谁都不知道他的牙根咬得有多紧,又花了多大的力气放开垂在身边攥紧的拳头。

好似手持利刃,一下一下凌迟着自己的过往,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