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间的决绝，砸得乔硕眼底狠狠一酸。季杭待他素来克制冷静，他根本受不了如此重话。

可是，他不是安寄远，做不到如此干脆的离开，他与眼前这个人的连系，不过是这短短六年的师生情谊。

就好像在跌落万丈深渊前的最后一次驻足回首乔硕害怕，他今日一旦走出这扇门，便再也回不来了。

他一张口，便是弥漫的血腥，“老师，您罚我吧！别赶我”

“我让你滚出去！”

彩蛋：《那份被碎掉的病历的前世今生》

三年后的一天。

安寄远歪头撑着脑袋转着笔，盘腿坐在季杭办公桌后的真皮转椅上，暗自嘀咕，”这个患者听着好熟悉啊，NMDA受体脑炎，复合chiari畸形伴脊髓空洞和颅底凹陷，是不是哪里见过？“

季杭嗦着从安寄远抽屉里偷出来的奶，凑过去看了一眼，冷冷”哼”过一声，没说话。

“哥，你看，神内的会诊意见是不是也很熟悉？”安寄远从病历夹上挪开视线，才发现季杭正低头认认真真研读那奶盒上的成分表，安大医生瞬间怒火中烧，“哥！跟你说话呢！”

季杭不耐烦地抬了一下眼皮，“怎么？”

安寄远不解地看向季杭蓦然沉下的脸色，他很认真地在跟哥哥讨论病例，分明是你自己三心二意！这脸色摆给谁看？你还准备凶我不成？

安寄远也皱起眉头，放下盘在凳子上的腿，正襟危坐起来。

“季主任，你专心一点好吗？！”

季杭哗地站了起来，安寄远吓了一跳，感觉面前像是一座山压下来似的，胸口一噎，只得愣愣听季杭为他重复，“这次给你的病例题很经典，NMDA受体脑炎，复合chiari畸形伴脊髓空洞和颅底凹陷，你进科以来还没有碰到过类似的，自己先想一遍，再去看我的答案熟悉吗？哪里见过吗？记起来了吗？“

安寄远咽了下口水。

这再记不起来，他该自告奋勇去筛查老年痴呆了。

”哥……“安寄远不敢去看季杭居高临下的眼神，无辜地摆弄起病历，”那个，哥，你，您坐一会，一整天手术辛苦了。“

季杭没动静。

安寄远紧张地握着笔帽，手心湿汗一片，“还喝不喝牛奶了？我给你去拿？”

季杭还是这么冷眼看他。

安大医生坐不住了，磨磨蹭蹭从凳子上起立，两只手乖乖背在身后，咬牙切齿，“……都过了那么久了，不会还要追究吧，哥可不能这么小心眼，我，那个……我错了……”

季杭终于舍得开口，”错了要怎么办？“

安寄远猛地抬头，不是吧，陈年旧账也要算？？？嫂子知道你这么小气吗？？？

”错了就趴下挨打，你自己答应过的。“季杭直截了当。

倒是也不用这么直白。

安寄远羞得满脸通红，”哥，不行，我这两天都有门诊。“

季杭冷冷道，”知道被你碎掉的病历多少页吗？“

都这么久了，谁还记得，安寄远只好瞎蒙，”十几页？“

都这么久了，季杭也不记得，不过他依然镇定道，”二十五页。“

”那么多啊。“兄控远还是有点儿愧疚的。

季杭，”头抬起来！“

安寄远不情不愿地抬头。

”不打你，可以。“季杭淡淡说道，”当时我也有错在先，不能全怪你，二十五页给你打个折。下周那个医改动员大会的会议稿，五页就行，明天晚上之前发到我邮箱。“

安寄远：……

季杭：假装严肃实际得意.jpg

安寄远失落地走出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