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平八稳、沉着冷静,明明长得不显老成,却出落得像个小大人。神经,像是缆绳般坚固,愣谁在上边荡秋千耍杂技都不为所动。

即便是从前教训他他不服气时,至多不过是憋了气不说话,还真从未没有见过季杭跟谁生气气成这样的。

颜庭安几乎想都没想,自然而然就抬手去揉亲师弟炸毛的脑袋

不料!

却被季杭唰地拧着脖子躲开,回以两束挟带熊熊烈火的怒视,只留颜庭安那白白净净的爪子尴尬留在空中。

!!!

气头上的季主任,和十四岁时的那个少年,简直就是一以贯之的刺猬样。

“他们两个还能算孩子?!”季杭神情认真,语态肃穆,字词间都透出严正规矩的刻板气场,“前阵子闹得不可开交在科室里公然斗殴,偏偏挟持人质的时候就知道特地去找师兄帮忙了,他安寄远倒是小算盘打得好,前因后果一说,他师兄能不帮他吗?!”

颜庭安颇为赞同地点头,笑得眉眼全开,“也是,要是你开口让我干这种事,我肯定也毫不犹豫就来帮”

他那的半句话没能说完,就被季杭一本正经的凌然神情砍断了,颜庭安只好依依不舍得放弃嘲笑师弟,礼貌性收敛一下脸上肆无忌惮的笑容,“生气就别晾着他啊,拎过来揍一顿,他还能不服不成?”

想起连那日在走廊里被小狮子吼的话,季杭的脸色更难看了。虽说不至于真的跟孩子计较,但戳在心上的字词,总是带着难以磨灭的伤疤。

“他觉得我苛责他是因为不喜欢他,教训他是本就不希望他来到这个世界上,觉得我的任何指责都带有偏见。试图跟他讲道理他永远比我更有道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就他这样还好意思说自己二十三了,没轻没重的,几天没盯他就闯祸。”

颜庭安嗅了嗅鼻子。

这话怎么有味道,好像,是酸的?

他继续托腮盯着难得孩子气的季主任,一点不屑掩饰自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姿态,只顾吃瓜吃得香,“所以你不管他,他也没怎么变乖。孩子本来就带着那么多年的积怨,万一,他真的转身不认你这哥哥了?”

季杭将手里的筷子一下拍在瓷碗上,汤汁四溅,“他敢!!!”

·

他敢?

知弟莫若哥他真的不敢。

安寄远原本以为,季杭就真的不会管他了。

其实,并没有。

查房的时候,仍旧会点他回答问题;值班后的交班,也依旧会点明他的处置不足;旁观他操作不规范时,也仍然会上前规正他还是那个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季主任,钻颅的角度偏移超过五度,便必然会出声指正。

只不过,那些原本属于安寄远的特权,渐渐不见了。

季杭不再留他在下班后去训练中心做操作练习,也不再会在午休时间让他站在自己身边汇报病例,同样,从前同台手术,会让出主镜心甘情愿站到助手镜,替他吸除血水廓清术野的那个季主任,也不见了。

头一个礼拜的时间,安寄远还有些不习惯,可后来,真正沉溺于工作中,便也不觉得不被哥哥盯着的日子有多轻松。

他还是会对每一份病例做详实的分析,还是会在下班后去三楼做手指训练,还是会一边看书,一边将缝合线栓在空的矿泉水瓶上做练习。

萧南齐和其他几位老师,在看到他进步时,会由衷的夸赞他,用有力的手掌在他肩胛上重重捏一下。

安寄远也会很开心,但是,余光触及站在远处低头读报告的季杭,他也会怀念,怀念曾经从那人口中听见淡到乏味的“不错”二字,整颗心都被浸在蜜糖里的那种雀跃。

大概,是再也体会不到了。

有时候,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