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杭想过,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小心了。

之前被杨济紧紧监视的时候,不去安家,不见安寄远,甚至连陆白的电话他都会刻意避让。他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将自己的身份公诸于众,他的自尊心,也不允许他因为这件事去欠安笙的人情。

而季杭最最不想看到的局面,就是

“之前瞒着小远这事,就是怕他脑门一热自告奋勇把自己牵扯进来,果然,最不可控的因素,还是这臭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去正大光明绑架瞿林的人。”

季杭深吸下几口气平复心情,冷静分析着颜庭安抛出的问题,“瞿家是什么人,爸应该多少知道一些,我不觉得爸会单纯为了想帮我,去朝瞿家亮牌趟这次浑水。更大可能还是瞿林方面自己查到的,师兄不是也说,他们想查,又不难。”

颜庭安冲着来送面的店家老板点头致谢,等人走远了才又问道,“你自己也说过,他没有必要去查你。你家两个小朋友呢?你确定他们管住自己的嘴了?”

季杭拆了筷子,颇为好笑地摇头,“怎么可能是他们说的。这两个家伙虽然不让人省心,但都清楚我的脾气,踩底线的事情,肯定不会去做的。”

季杭说这句话的时候,言语里透着理所当然的自信,全然没有分毫的怀疑,甚至对颜庭安的质问,产生几分天然的嘲讽。

以至于,数日后,当知道真相的他回忆起那一刻的心情,方觉得这样的自己,可笑至极、愚蠢万分。

颜庭安倒是从开始就不以为然,“底线?触犯法律难道不是你的底线了?这不是为了你手术顺利,连灯泡都会拆了,你家安小远在我这里的时候,可是连煮米饭都不知道要放水的小朋友,你是不是该夸一下他生活自理能力有进步。”

此刻的木头,是完全没有心情,去接他师兄的黑色幽默的。

提及灯泡,像是赫然被电到神经,夹起的一筷子面条又放回碗里,语气里怒意瞬间便烧的火光烛天,“今天的事,已经不仅仅是底线问题了。身为受过教育的成年人,毫无法治意识!以自己的前途和别人的安危做赌注,行事不计后果目光短浅,不给他点教训还以为自己挺英勇,简直欠抽,我没把他吊珠穆拉玛峰上狠狠抽一顿他就该偷笑了!”

果然。

路上听闻季杭只揍了乔硕却没动安寄远,便知道事情不简单。凭借颜庭安对季杭这死脾气的了解,安寄远今天犯下的事,若是真要动起手来,他起码又是一周连查房都要湿透里外三层衣服。

不出所料,几句试探便诱出亲师弟压抑一肚子的怒气颜庭安觉得好笑极了。

季杭往嘴里送去几口面条,他是真饿了,两筷子吃去大半碗面,却依然压不下翻滚的怒意,索性放下筷子,“他就没有想过,万一瞿林不卖安家的帐,他是准备断送前途?!这台手术,有足够的理由非做不可,成败都在我。等杨济上报了得到回复再找进手术室,那时候我都已经开完颅了,瞿林手里的人还能一点不犹豫得牵扯进人命来?他们两个想要帮我,就好好盯紧科室里的患者保证没有突发状况。人家杨济根本什么都还没做,他安寄远就偏要挡在人跟前去落一个绑架的案底。那医学院第一的脑子是用来涮火锅的吗?学的东西都被他蘸芝麻酱吃了?!”

颜庭安肚子里憋着笑,努力端出一副善解人意的“大哥”样来,“跟孩子生什么气。”

可言不由衷的话,自然毫无说服力。

季杭眉头紧蹙、满脸阴鸷、从骨子里透出疲惫和无力的模样,虽然也让颜庭安赶到颇为心疼,恨不得现在就把安寄远拖过来揍一顿给季杭出气。

但是……木头咕咕叨叨气到冒烟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违和,怎么瞅,怎么可爱。

自从颜庭安认识季杭以来,这师弟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