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哥是谁,全院上下谁不知道心外颜庭安是个外科界鲜有的温润君子。手术台边出暴脾气,真到了千钧一发的时候,谁还在一汪血泊中还跟你好声好气的商量:亲爱的一助,你可不能拿吸引器在我缝线面前乱晃啊,这样线断了血管也会撕裂的颜庭安啊!
即便刚才被按趴在桌上,安寄远也绝未想到,那个曾经牵着自己的小手,偷偷把他带进ICU看季杭两眼,用盐水袋给他敷眼睛的庭安哥,会真的抬手就给他一棍子,面壁过后,也还是以为,等来的会是一场循循善诱的说教。
颜庭安没等他回答,他早就料到了,“你大概是觉得我没资格动手揍你,没教过你什么,也没什么让你信服的东西。”
“我没有。”安寄远终于喘过一口气来,颤颤巍巍得对着墙面站好,又强调了一遍,“我没这么想。”
扫把棍的顶端,不如藤条的尖锐,可戳在身上钝钝的触感,更多有几分无处可逃的意味。
“你怎么想都行,我不介意。”颜庭安随意敲了敲他身后,刚好落在已然肿起的伤痕之上,触发一阵钝疼,可那头的声音仍旧带着暖意,“你记着,我要动手修理你,不用打报告征求你哥的意见,更不用看你哥的面子。我没你哥那么好脾气有耐心,把你惯的,道理不讲清楚,还就打不得了。”
第十七章(4)
性格随和,情绪温润,生而如棉絮如淘泥,捏成什么样,放置何等环境,皆能顺天应时。
有人觉着,这样的人,总好像少了跟脊梁骨,逢人笑呵呵,凡事尽随意,对人待事的喜恶,隐藏得滴水不漏,叫人不免对之竖起心防。
也有人觉着,这大概就叫活得通透,面对世事无常亦能风淡云轻,戒除大喜大悲,其情绪平稳不过是因为不重得失,真正在意的东西太少。
有人提防,有人欣赏,有人好奇,可鲜有人能猜到,这些不过是一个早早就学会审时度势的孤儿,扭曲却茁壮成长经历的产物罢了。
然而即便这般,颜庭安同样是个由639块肌肉,206根骨头,23对染色体,近5升血液组成的生物进化品种是个人,就不会没有逆鳞。
不过是有多有少,埋得深,或浮得浅的区别。
幸运如安寄远,没跟他庭安哥住几天,便一脚踩上了,偏偏踩着还不够,执意要反复碾踏,来回戳揉。
滑楼梯能忍,顶嘴叫板能忍,乱七八糟的生活习惯也能忍,可安寄远对季杭的脾气,颜庭安忍不了。
本以为随手找来的工具,不及家法的狠戾,可方才猝不及防的那一下,生生打碎了安寄远所有的侥幸。
他微微分开两脚的间距稳固重心,极力避免再次被打糊到墙上的尴尬。
“砰!”
“砰!”
……
棍子砸上tun肉的声音,沉闷而严厉。
钢制的扫把柄自带重量,每一记都冲破肌理,疼痛入肉三分。由上及下,整个tun面很快就被亲吻了遍。安寄远仍旧是对墙而立,伴随剧烈的冲击力,身体确实是不由控制地前倾,脚上却是有意无意地挪步,趋利避害乃人性本能,几个小碎步一踏,眼看都要贴墙上去了
“你往哪里钻呢?以为自己穿山甲吗?”棍子定定点向他身后的地板,“站回来点。”
不过几下,身后便已经能觉出明显的肿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