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知道有人为自己辩护,阿司匹林拉长脖子又叫唤了一声,肥胖的身躯有些笨重地翻滚了半圈,又用茸茸的脑袋去拱颜庭安的手。

安寄远不满地嘟起嘴,“我睡觉关门的啊。”

“她会开门。”颜庭安忽而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眸光淡淡的,“我问你什么?”

抱着被子的胳膊莫名一紧,安寄远忍着膝盖处传来的胀痛,噔噔噔踩向床头,看了眼闹钟上的数字,那红晕顷刻间从耳根晕染到脖颈上,声如蚊蚋,“九,九点多了……”

颜庭安低头一瞥,腕表的指针清晰地指向九点四十五。

本就睡意全无的小孩,看他庭安哥仍旧温和如春的眼神,不知为何竟瑟瑟发冷,赶紧放下被子套件衣服,小声嘀咕,“我这就去洗漱……”

拖着两条病腿挪进浴室的步伐,却被身后不轻不重两个字止住。

“拖鞋。”

安寄远揉着眼睛扇着大耳朵,无奈折回床边,偏偏在一侧就只找到一只拖鞋,绕着床边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呲牙咧嘴忍痛趴到地上,才从床底捞出来另一只,边穿鞋边辩驳,“肯定是这臭猫踢的……”

“喵嗷!”像极了冤屈者的申诉。

黑压压的屋子一点都看不出晨间的朝气,颜庭安嫌弃道,“把窗帘拉开。”

晨光照亮了屋内飞舞的尘埃,同样被照亮的,还有安寄远凌乱的毛发,一长一短的裤腿,成团堆放的被子,歪躺在地的枕头,摊放成山的专业书,和床头柜上依旧连着电源线的笔记本电脑。

“喵呜!”连阿司匹林都不乐意了,竖起耳朵,冲着把她房间弄得乱糟糟的罪魁祸首扬声质问。

颜庭安缓缓扫视屋内,审视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安寄远那张,与季杭五分相像的面容上,表情有些复杂。

原地站了十秒,决定,还是眼不见为净……

奈何,要做到下半句就有点奢侈了,楼梯才走到三分之二,一惊一乍的呼喊便从身后传来,“诶!你别进来,我上厕所你进来干嘛……出去啊!我都看到了你是女孩子,你矜持一点好不好!”

颜庭安揉了揉耳朵,突然开始想念自己那干净整洁又清静,连数羊都规矩得能出催眠教材的木头师弟。

安寄远并不是个乱糟糟的男孩,但他也绝没有季杭那样近乎洁癖的整洁习惯。骨子里确实是传承了大家族少爷的良好家学,可毕竟是个二十三岁的大男孩,倘若没有外在管束,便也不会以端庄持重的世家要求来束缚自己。

没错,于他而言,最有力的外在管束,自然就是他那连姓氏都不见了的哥哥。从站姿坐姿餐桌礼仪,到衣着发型表情控制,再至言行举止为人处事,季杭管他管得理所当然,罚他罚得毫不违和,从来不用上演“你凭什么打我因为我是你哥”这种戏码,小孩心里有数得很。

所以,在哥哥家里住的时候,安寄远甚至会每天起床先把自己房间打扫一遍,被子叠得跟豆腐块似的,睡到快十点让哥哥叫醒这种事,是想都不敢想。

可溜出季杭的眼皮子下面,就不一样了。

刷牙洗脸,睡眠充足的脑子果然是会分外清醒的,安寄远一边思考着昨晚PPT中插播的几条教学视频是否需要配注释,一边从地上捡起掉落的枕头拍了拍嘶!蹲下时的膝盖还是很痛!

挽起裤腿一看,都在家静养两天了,淤紫竟是一点都没变小,简直像两幅紫色的护膝,服服帖帖地黏在膝盖上。

待安寄远将被子叠起床单拉直,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阿司匹林便纵身一跃,跳到这一米八大床的中央,将自己那肉嘟嘟的前爪团到肚子底下,趴了下来。

两耳依旧竖地笔直,机敏的眼神紧紧追随安寄远左右移动的身影,小监工似的。

“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