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的当年,老师为什么直面外婆的拳脚也一样要鞠躬道歉,即便彼时年少懵懂,现在也该知道了。

季杭抬起眼皮,食指戳在他肩窝,冷脸训道,“医生的担当,不是你做错事之后,说一句我错了,而是当你扪心自问没有出错后,依然可以出来承担责任。委屈吗?很委屈,但你的委屈换来的是人命!”

这一顿劈头盖脸疾言厉色,乔硕听得难受极了。

心上像压了头大象似的,闷得慌,“老师,我没有要推卸责任的意思……”

“我是对你太客气了。”季杭根本懒得听他解释,随手一指,“十下,打完再说。”

乔硕咬着牙,双颊火辣辣地烧着,在原地站了足有一整个分钟,才万般艰难下定决心,可刚要抬起戒尺砸向左手掌心,手腕却被季杭蓦然擒住。

“你明天没手术吗?!”季杭带着内劲甩开他的手腕,“打pg上!”

一米八的大男孩,顿时涨红了眼眶。

隔夜的tun肉早就斑驳青紫,连蹭个凳子都要做足心理建设,更何况要他自己动手,这怎么打得下去。

“老师……小硕知道错了。”他巴巴抬头,望着季杭的眸光落满恳求。

季杭扬手就按住他的肩背,往桌上狠狠一压。

雷厉风行的气势吓得乔硕大气不敢出,等手肘哐地砸到桌面上,才听闻身后不容置疑的斥令,“让我动手,我保证你会后悔的,乔硕。”

炙热的语声,在这硝烟未散的房间内滚滚荡漾。

折在桌边的身躯,肉眼可见的颤抖着。

乔硕不敢让季杭动手,身后摩擦到布料都会疼的两块肉,如果叠上昨天那刮肉般的手劲,岂不是这周都要面临半身不遂的下场。

手握戒尺的胳膊抬起又落下,几番来回,整张脸已然烧红,仿佛能将那木桌烫出一个洞来。逐秒累增的羞耻,一波一波窜上大脑皮层,无限逼近崩溃的边缘。

终于,往斜后方四十五度扬起手,以一个极为诡异的角度,在身后落下一板。

啪。不重。

可鼻间一酸,两道清泪便啪嗒滴落在桌面。

“你没吃饭吗!”

“啪!”

也不是委屈,就是很想哭,很想哭。

外婆从小教他,恶有恶报,善有善报,可等他慢慢长大了却发现,现实往往是反着来的。

他没有季杭那么强大的心脏,他是个平凡的孩子,有爱恨,会埋怨,更嫌恶世事的不公。最让他煎熬的,是眼睁睁看着素来如松柏一样坚挺屹立的老师,被砍断了枝干。

十下。不多不少,却足够难熬。

季杭抽过他手中的戒尺往桌上一掷,用不知代表什么的眼神,淡淡看向乔硕不停哆嗦的歪曲站姿。

“只要你还穿着这身白大褂,心慈好善的人你要用心救治,十恶不赦的人一样要全力以赴。你是医生,不是律师也不是上帝,评定患者是善是恶的事情,不要再让我听见。”

那副清澈的眼眸里倒映着男孩煞白的脸庞,季杭的语气始终严冷,“我说过了,你只要还叫我一天老师就按照我的标准来,做不到就挨打!等你哪天自己羽翼丰满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出去!!”

季杭没有想到,他刚冲了个脸,顾平生便敲响了办公室的门,连一点调整情绪的时间都没给留。

“你骂乔硕了?”顾平生探着脖子,从上往下去看他下巴边没来得及擦干的水珠,“什么事骂得那么凶,孩子眼眶都红了。”

只不过是走廊上的擦肩而过,乔硕停步打了个招呼,那汗津津的面容上,兔子似得眼睛便藏不住了。

季杭低头站着,“孩子脾气,太浮躁。这两天我也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