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这么理解。”

安笙陡然严肃起来,“那安某倒是敢问季主任,先动手打人的那个乔医生,主任准备给什么样的处分?”

指甲一下就掐破了掌心,季杭握着手机的前臂上,爆出条条脉络清晰的静脉。

“我告诉你安寄杭!”窜了火的声音像是要把贴着听筒的耳朵烧着了,“你不要试图跟我谈条件戴帽子,也不用装模作样用处分道歉来忽悠我!就没有你这么当哥哥的!你罚他训他都可以,但是,你不能胳膊肘往外拐!我话放在这里了,要小远回来,就叫那个乔硕走人!”

“不可能!”季杭的火却燃得更为凶猛,几乎迎头而上,“我也想奉告您,父亲。有什么不满,您大可以冲我来。但乔硕叫我一声老师,我便会尽最大的能力,护他周全。”

余甜甜的情况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好转,但是现如今,没有继续恶化,其实便是最大的定心丸。

午休时分颜庭安来找他,季杭什么也没说,颜庭安便也不开口提工作,只是伸手拍了拍他肩,问他累不累。季杭摇头。颜庭安的嘴角还是流转着笑意,他说,先顾好自己,才能顾别人。

到了晚上,颅内压果然降了下来,季杭抓住才滴完甘露醇的间隙,亲自陪同转运做CT,看到成像的那一刻,提在胸口一整天的那口气,才稍稍放了下来。

人心惶惶的团队面前,他必须在需要做决断的时候,果敢而坚决,在出现质疑声的时候,强硬而冷静,任何一项决策都不能存在丝毫犹疑。可没人会去深思,要在各方挚肘各界强压下砥砺前行,需要一颗多么强大坚韧的心脏,一副多么襟怀坦荡的灵魂,和一身多么无坚不摧的盔甲。

人们所看到的所信奉的,那一袭白衣所承载的至高准则治好了则理应如此,治不好即医术不精。

季杭窝在办公桌后的转椅里,凝视着日历的眼神里,是绝不会在人前显露半分的疲惫,借口要回办公室来取涉及患者隐私的病历,才将跟着自己一天的尾巴关在门外。

他的时间并不多,深吸一口气便拿出电话,给夏冬打了过去,“下周小远要做术后复查,你记得提醒一下他。”

“有什么好复查的?”夏冬一点不以为然,“让我做又不放心,你这不欺负人吗?”

季杭揉了揉太阳穴,“查个血做个超声吧。他本来饮食就不好,前阵子我还管着他点,这几天,他回家里了,不知道会怎么折腾自己。”

“又吵架了?”夏冬一听好友这半死不活的声音就知道没什么好事,“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啊!小远为了跑来你身边,付出了多少你不是不知道,你就放一放架子哄着他点,会少块肉吗?”

季杭皱眉,语气透着隐隐的严厉,“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好哄的。就算是从前,做错事挨罚,不也是理所当然。”

季杭本就不是一个会在是非抉择面前摇摆不定的人,甚至有时候,对原则和规则有着太过决然而强硬的坚持。

“行!你了不起!你那么了不起,倒是冷酷无情坚持到底啊!”在安寄远的事情上,夏冬不知道骂过季杭多少遍,明知他少爷脾气听不得什么粗话,也从来都是毫无遮拦,“当初动手术的时候拿着一张知情书在那儿抖啊抖的,他那几页薄薄的病历你看的都快背出来了吧,现在呢,这么一天天算着他术后复查的日子,偏偏要我去传话又是几个意思?从前他不在你身边也就算了,我就当是交了个麻烦的朋友。你让我做恶人,去举报他们宿舍半夜两点还不熄灯偷偷看书,我也去了。怎么过了那么多年你还在原地踏步,小远到底是你弟弟还是我弟弟啊?”

血肉之躯的凡人,连着被顾平生被安笙被夏冬车轮战似的被骂被质疑,也禁不住激起些脾气。

季杭嗓音一沉,“不是我弟弟我犯得着管他